第94章

任函‘打下手’的申請當然沒有被批準。

市博物館的文物修復師本就緊缺,作為一位有11年工作經驗的師傅,任函有自己的修復任務,無可替代。

不過,文物修復部門的自由度很高。

通常制定了修復方案後,由修復師個人安排時間,每一步都要細致入微,急不得。

自從知道雲舟繼承了‘無痕修復’技術之後,任函便經常過來幫忙。

幫他清洗瓷器上的土銹、水銹,每天下班後幫忙整理工作台、收拾材料等,確實是在不顧身份的打下手。

他說到做到。

雲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在修復好瓷器後會指導對方調配釉色的技巧,從最常見的青花開始。

除了固定的配比之外,色澤的深淺變化其實依靠的是敏感度和熟練度,一邊調配一邊記憶,調配多了便有了手感。

手感這種東西通常只有從事了二三十年的老師傅才會有。

但雲舟經過這幾年的鍛煉,接觸、修復的瓷器並不比他們少,加上從一開始就有馮大師的指導,名師出高徒,不遜於任何人。

這種情況類似於上了高中之後,再去看小學、初中時不理解的問題,難免會疑惑當時怎麽會被如此簡單的問題難住?

其實是隨著個人的成長,看問題的角度和深度早已不同。

修復瓷器也是一樣。

雲舟看到的釉彩是構成的成分和配比,而其他人看到的只是顏色品類和濃淡。

在得到了對方的指導後,任函每天一有時間便嘗試著調配釉色,並記錄材料增減所帶來的影響,把青年的話當成金科玉律,學得非常認真。

經過不斷的記錄和實驗之後,腦海中頓時清晰了很多,對於比例的控制也更加精準。

若是以往,他只會想著配比修復瓷器上的釉色,根本不會想著自己單獨去調配、辨認。

而現在他正由被動變為主動,熟練度將會不斷提升。

兩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收獲。

雲舟在清洗古陶瓷和做舊方面也學到了不少經驗,尤其是做舊。

他之前的接觸的瓷器品相良好,做舊難度不高,在這方面有所欠缺。

而出土的文物破損度較高,做舊步驟更加復雜,正好能鍛煉這方面的能力。

雲舟先進行釉色的做舊。

他在調制釉色時已經考慮到了這部分,現在只需要用拋光打蠟的方法,在瓷器表面用麻布擦、再用綢布擦,不斷拋光,使其達到自然光澤即可。

然後是土銹的做舊。

將粘合劑、漆皮汁噴灑在瓷器上的土銹部分,然後用牙刷輕輕或彈、或刷出點狀和斑狀土銹,不時用水噴濕,撒上一點有年份的黃土,做成一層層黏合的效果。

土銹的制作要雜亂無章,刷的時候方向、力度、角度各不相同,才能做到逼真。

等最後一個步驟完成,修復好的文物不僅完美無瑕,還能看出出土的痕跡,非常適合文物展出。

雲舟修復的第一批三級文物運送至藏品管理部,由他們進行統一檢測,檢查是否達標。

然而檢測之後,幾人均愣在了原地。

這修復得也太好了吧,若不是他們見過修復前的實物,還以為這幾件瓷器出土時便沒有損壞——

曹主任語氣激動:“這是哪位修復師修復的?快把資料調出來!”

“曹主任,修復師的資料在這裏。”

“影像也調出來了。”

文物的交接、修復、運送等,所有的档案、照片、影像必須保存完好。

當看到身量略顯單薄的年輕人在工作台上修復的影像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這麽年輕!

曹主任忍不住看向資料,雲舟,22歲,還在實習。

簡直是天才啊。

這個年輕人是葉館長推薦的,第一批三級文物的修復也是特批的,看來館長非常了解他的能力。

“你們將這三件古瓷再測試一遍,我去找館長。”

“是。”

曹主任拿著資料過去,葉館長和副館長都在。

經過一番討論之後,第二批文物很快送到了雲舟的面前,共五件。

“二級文物?!”陶女士和嚴師傅吃了一驚,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

有如此出眾的修復技藝,以後恐怕不只修復二級文物,連一級文物都有可能。

兩人心裏極為羨慕,他們工作了這麽多年,都沒有這項殊榮。

尤其是嚴師傅,目前工齡30年,實實在在的老師傅了。

他的修復手藝也很出色,可是目前修復只能偶爾修復一些破損程度不高的二級文物,一級文物太過珍貴,全國只有指定的幾位大師才有資格修復。

比不過這個年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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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任函的幫助,雲舟的效率比以往還要高。

每件文物的修復難度不同,修復周期也不同,但青年十分懂得時間的管理和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