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頁)

楚照流就知道謝酩不會在意:“謝宗主,你是不是忘了,在海底咱倆已經暴露了,那群人知道咱倆身有限制,恐怕會有些咄咄逼人。”

謝酩捏住他亂晃的腳踝,輕輕放下去,面色疏淡:“他們若真有那樣的勇氣,我倒要高看三分。”

楚照流還是不太放心,生怕謝酩心魔引當場發作原地變傻,想起白日裏說的檢查謝酩身體,忽然一下蹦起來:“方才在藥峰你遮遮掩掩的,又不給師尊看,又不給燕逐塵看,總能給我看看吧?”

謝酩一怔:“嗯?”

然後就猝不及防被楚照流摁倒了。

楚照流坐在他身上,自覺這個姿勢很能壓制謝酩,然後拉起他的胳膊,一把捋開。

他含著幾分得意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

心魔引的毒咒花紋,不知何時已經從手腕,爬滿了謝酩的整條手臂。

他臉色驟變,伸手就要去扒謝酩的衣領。

謝酩深吸了口氣,任由他胡鬧了會兒,這下終於忍不住,按住他的手腕:“鬧什麽?”

“給我看看。”楚照流面沉如水,“心魔引蔓延到哪兒了?為什麽不同我說?”

兩人一上一下,僵硬地對峙著,啾啾縮起鳥頭,安靜路過。

半晌,還是謝酩先妥協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松開手,看楚照流三兩下抽了他的衣帶扒開領子,臉色愈加難看。

心魔引的咒紋已經蔓延到謝酩的肩膀了,血紅的咒紋與白皙的膚色相襯,像是有人剛以血寫就,望著就滲人。

這些紋路仿佛有生命一般,汲取著謝酩的靈力而長,一寸一寸地逼近他的心口。

楚照流喉間一澀。

“……怎麽蔓延得這麽快?”

謝酩扶著他的腰,神色溫沉,解釋:“用一次靈力,就會讓它生長一截。”

但在海底,為了保護楚照流,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突破心魔引的桎梏。

方才在寒泉裏,他就察覺到,本來只是到小臂的咒紋,驟然飛竄到了肩膀上。

若是到了心口會發生什麽?

連苦心鉆研的燕逐塵也不知道。

楚照流當然想起了在海底時發生的事,咒紋生長在謝酩的骨血之中,侵吞著他的靈力,侵蝕他的心智,該有多疼?

他的指尖落在謝酩肩頭的花紋上,頗有點憐惜地順著紋路輕撫了一下,對墮仙的怒意與殺意一點點交織膨脹,在星亮的眸中顯露。

他一定、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謝酩被他碰得很想再去一次寒泉。

他苦心壓制,爭當坐懷不亂柳下惠,楚照流卻那麽喜歡招惹他找死。

他閉了閉眼,拍拍他的腰:“看夠了?下去。”

楚照流被拍得嘶了聲,回過神,才發現這個姿勢怎麽……怎麽就那麽像他夢裏的……

他驟然臉色一變,嗖一下就竄下去了。

謝酩默念了會兒清心咒。

然後就察覺楚照流又開始不老實了,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你睡得著嗎?”

謝酩睡不著。

他忽然很想聽琴音。

多年前,他經歷了煉獄般的一切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睡不著。

尤其是晚上吹了燈後,那些慘死的面孔,仿佛就在黑暗中悄望著他,幻覺過於真實,連他們逐漸接近時冰冷的吐息都近在咫尺,他閉上眼想要打坐,耳畔卻響起咯吱咯吱的怪異聲響。

他不堪忍受,只能徹夜點燈。

楚照流一直以為他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其實他沒能看見,是聽到的。

妖族打入流明宗時,他爹娘將他往幾個長老懷裏一推,便提著劍迎上去,長老們護著他匆匆逃出去,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音。

少年謝酩惶惶回過頭,只看到那個深印在腦海裏的黑袍人慢步走進流明宗的內院,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從離海到扶月山,千裏迢迢,路上遭遇多次伏擊,甚至還有兩個長老叛變,他長在離海十幾年,天資傲人,被父母精心保護著,有一天護著他的罩子忽然被擊碎,淋下來一陣無情的血雨。

那無數個日夜,他都睡不著。

直到上了扶月山的第一夜,耳邊傳來了清琮的琴音,陪伴著他渡過了一整夜。

一開始那琴音稍有些生疏,偶爾還會彈錯幾個音。

後面越來越熟練,曲子裏頗有幾分大難之後的灑脫輕逸,仿佛在借曲撫慰,他靠在床頭,猜測彈奏者應當年齡頗大。

那曲子就那樣陪伴渡過了整整一個月。

謝酩的嘴唇動了動,迎著楚照流亮亮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楚照流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還撐著來逗他,他不懷疑,自己若是說了想聽琴,楚照流會掏出琴來即興奏一夜。

怎麽舍得。

良久,謝酩沙啞地出了聲:“讓我抱會兒。”

楚照流大大方方地湊過去:“請請請,想抱多久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