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去的路上,楚照流一直在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

就燕逐塵那廝,狀似斯文實則禽獸,和君子端方性格溫沉的大師兄也不搭啊。

難不成師尊說的是謝酩和燕逐塵?

楚照流心底突然像是被什麽撓了一下,嘴裏一陣不是滋味,忍不住偷瞄了幾眼謝酩。

啾啾剛剛醒轉,從謝酩懷裏爬出來,在海底下喝飽了海水,蔫噠噠的,謝酩對小胖鳥向來很有耐心,一手兜著啾啾,在幫他梳理羽毛。

對師尊的話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這幾日,為了對抗心魔引,燕逐塵和謝酩的接觸也不少,他白日四處溜達的時候,倆人就關在一個屋裏研究毒咒,說不定就那樣冷不防看對眼,暗生情愫、日久生情了。

楚照流心底悶悶的,又想不通為什麽不快,只能歸結於這倆也不搭——

謝酩就跟山尖上一捧雪似的高冷幹凈,和一個守財奴怎麽也搭不上邊吧?

而且流明宗離神藥谷那麽遠,藥王那老頭肯定不樂意藥谷的傳人嫁過來,堂堂流明宗主,自然也不可能嫁過去,其間必然多生事端,徒增怨恨,說不定鬧得翻臉無情……

謝酩和燕逐塵都不是彼此的良配啊!

不行,他得勸勸謝酩,三思而行,都是一宗之主了,可不能率性而為!

楚照流臉色怏怏地琢磨了一堆,憋不住開口:“謝兄,我有個小小的問題。”

從見過陸汀雪後,楚照流就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離開藥峰後,一路上眼神亂飄,思慮重重的,謝酩眼角余光注意著他,覺得有趣。

楚照流不像是在思考墮仙的事,更像只被人踩了尾巴奪了食,摩拳擦掌醞釀壞主意的貓。

所以他就刻意不開口,等楚照流先忍不住。

謝酩用指尖梳理好啾啾,順手放到楚照流頭上:“說。”

……拆人姻緣是不是得天打雷劈啊?

以謝酩的性子,要是真喜歡上誰,恐怕就真是磐石無轉移,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會變,他突然一勸,說不準倒會讓謝酩覺得不快。

不行,得從長計議。

楚照流腦中思緒瞬變,迎著謝酩清淩淩的眼神,眨眨眼:“你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去哪兒啊?”

就楚照流方才那副盤算著出鬼主意的表情,思考的會是這事?

謝酩眉尖微挑,友好地注視了他片刻,回道:“明日就知道了。”

楚照流輕咂了咂舌:“怎麽還吊人胃口呢……”

謝酩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回到謝酩的房間,楚照流往謝酩床上一癱,趴著就不想動彈了。

一整天從早到晚,一樁事比一樁事緊張,他的心弦一直繃著,直到現在,才松懈下來,放空了會兒。

謝酩又去寒泉沐浴,雖說有助於修行,但對他來說其實已無用處,這也是燕逐塵的叮囑,多泡泡寒泉,有助於保持神思清醒。

回來就看到楚照流哼哼唧唧地趴在他的床上,像是睡著了,啾啾撲騰著翅膀,吭哧吭哧努力叼著被子給他蓋上。

謝酩走到床邊,微微傾身。

楚照流的腦袋往外側偏著,濃睫低垂,臉龐被襯得白得生光,昳麗的容顏也多出幾分清麗。

往下望去,就段清瘦脖頸,仿佛輕輕一捏,就能將這個人盡數掌握於手心。

謝酩眸色發沉,眼角泛著點紅,在啾啾歪著腦袋好奇的注視下,無聲伸出了手。

楚照流懶洋洋的嗓音忽然響起:“明天那些掌門家主,八成會組織起來找你麻煩吧。”

冷不丁的開口,猝然就將謝酩拉回了現實。

謝酩不動聲色地緩緩收回手。

收到一半,就被只冰涼的手按住了。

楚照流睜開眼,眼底含著點笑:“謝宗主,你方才想做什麽,趁我不備偷偷摸我啊?”

經過燕逐塵不辭辛苦地診治,他蒼白得跟張紙的臉色又恢復了些許血色,雖然氣色依舊不甚好看,但那雙漆如點星的眼粲然明亮,神采奕奕的,浮動著幾分靈黠,像只不好懷疑的小狐狸。

那瓣淺紅薄唇一張一合的,笑起來明眸皓齒。

謝酩的喉結重重一滾,眼睫微眨。

楚照流看他這副凝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覺得自己要是再逗下去,謝酩八成要拔劍了,吃吃笑出聲,手掌托著下巴側起身,另一只手隨手一拎啾啾,遞到他手裏:“你鳥兒子在這兒呢,沒被我壓扁。”

啾啾:“啾啾?”

它不太靈光的腦瓜子艱難地轉了轉,感覺它爹剛才伸手,不是想來抓它的。

謝酩撫了撫毛茸茸的啾啾,抿了抿唇。

楚照流往裏一滾,給謝酩讓了讓位置,見他不動,擡擡腳,非常驕縱地踢了踢謝酩的胸口:“發什麽呆呢?想好明日怎麽對付那些人了嗎。”

白皙的裸足在胸口前晃啊晃的,謝酩的神情很奇怪,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出聲道:“無需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