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海晏(第3/5頁)

真是愁煞眾臣。

好在冬至過後,終於等來了能管這事的人,長寧大長公主從越州食邑回帝都了,她是陛下的嫡親姑母,深得敬重,大臣們不好說的話,長輩肯定能開口勸勸了吧。

卻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宮裏忽然傳出消息,“鐘太後”要不好了。

自從敬王死訊傳來,她身體便每況愈下,膝下二子皆因謀反事敗而死,短短五年內,娘家硯溪鐘氏兩次獲罪誅族,人丁凋敝到已經都不能再稱為“族”了,若不是因為列位開國十六世家,世上哪還有什麽“硯溪鐘氏”?如今不過空留名號罷了!不知要多少代人的繁衍生息,才能讓這個家族恢復一口元氣,真正是遙遙無期了。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今日若是敬王贏了,皇帝的母族北境顧氏也不會有好下場。

此情此景,“鐘太後”又哀又恨,活著再沒什麽指望了,她本就抱恙在身,現不過短短一個月,就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

宣熙十一年冬月十九,太後鐘氏崩逝於慈和宮。

天下大喪。

皇帝命長寧大長公主、清和長公主主理喪事,極盡哀榮,官家子弟一年禁嫁娶,民間百日。

但陣仗再如何浩大,年關也近了,大長公主和長公主趕在一個月內將喪事操辦完畢,停靈二十七天下葬入陵,大祥除服後就是臘月十七了。

雖說國喪百日禁宴樂,但轉眼就是年節,陛下恤民,又下恩旨,只取消了宮中新年的各項朝宴慶典,以示哀思,民間一切節慶照舊。

群臣皆稱頌。

臘月十八,是長寧大長公主壽辰,雖未行宴飲,但陛下依舊微服駕臨了大長公主府,為姑母祝壽。

臘月廿一,是處決敬王逆黨主犯的日子。因太後崩逝,三法司原定在臘月初的刑期雖被推遲至今,但年前事年前畢,並沒有讓這些亂臣賊子活過新年。

只憑瀾江蠱疫、勾連外族這兩條,就夠這些逆黨主犯死千百次了,若讓他們好過了,那誰來讓戰場上陣亡的英烈、讓無辜枉死的百姓安息?還有那麽多正在東海戰場上為了驅除外敵、奪回領海而奮勇作戰的將士,他們還歸不了家、過不了年呢!這些罪魁禍首又如何配?

臘月廿一是個冬日裏難得的艷陽天。

行刑時,雲非去看了。

刑場依然設在帝都外城的中心坊市,刑台高築,鉞斧森寒,只是上刑台的人換了一批,而這一次,劊子手不會再“失手”了。

雲非站在刑場外,斟了三杯酒祭顏相在天之靈。

再回神,已是淚流滿面。

……

處決完主犯,轉眼就要到小年了。今年東海起戰事,北境亦有烽火,年節犒軍的事已早早安排下去,但以防軍中有急需和塘報,太微城諸官署並未依慣例關衙封印,不過臘月廿三後,各處公務也漸漸少了,每日著人值班即可。

今年宮裏不行宴,這個年表面上過得寡淡,其實卻不然。楚珩一聽那取消朝宴的旨意,就知道淩燁想這種機會很久了,堪稱可遇不可求,二十九太廟祭祖過後,就可以關起門來清閑自在了。

除夕晚上,淩燁將清和長公主和景行也叫進了宮,一同用了年夜飯,省得他們母子兩個在公主府裏守歲冷清。初二當天,長寧大長公主和駙馬帶著陽嘉郡主進宮拜年,熱熱鬧鬧地團聚了一回。

大長公主吃了盞屠蘇酒,笑吟吟地指著淩燁和楚珩,半嗔道:“你們倆呀,大臣們到我這裏爭相暗示,旁敲側擊地想讓我勸阻。這也就是阿月,換個人,他們早就磨刀霍霍了。”

楚珩揚眉:“姑母讓他們來找我,誰也沒攔著不讓磨刀啊。”

大長公主頓時笑出聲。

淩燁捧著杯盞,聞言道:“怪朕平日裏對他們太寬容了,連朕的私事也要管,一個個的都太閑了,回頭多給他們找點事做。”

……

開春過後,宣寧侯府的修建一日比一日快,陛下禦筆親繪的草樣,又是東君的府邸,工部的人絲毫不敢不上心,每一樹每一石都盡善盡美。端陽節後,楚珩應穎國公蘇闕之請去了趟東海,對付南洋澤國水軍中的佛陀祭師,八月回來的時候,宣寧侯府已經落成。

從去年仲夏至今,楚珩已有一年多未曾踏足過鐘平侯府,哪怕是傻子也知道東君對楚家、對楚弘這個生身之父是什麽想法了。也難怪,鐘平侯把美玉當礫石,二十年來視之若棄子,從未有過為父之慈,又哪來的臉面要東君與他親近呢?

“鐘平侯”這三個字,在帝都城幾乎已經成為“有眼無珠”的代名詞了。

如今宣寧侯府落成,意味著無論在表面上還是實際上,東君都從鐘平侯府分出來獨立門戶了,看這父子關系,和楚弘不過只還有一層姓氏上的聯系了。

而東君有兩個名字,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