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阿月(上)(二合一)(第3/4頁)

皇帝先前被朝中各持己見的幾黨大臣們吵得煩心,命他們回去各自擬章程,廿五這日倒是消停了許多。

不過也僅僅是幾天的清靜,二月二龍擡頭,穎國公蘇闕離京督撫西北靖慶兩州,朝中幾黨也紛紛往敬誠殿遞了折子,將各自擬好的詳細章程奏呈禦覽。

二月初五,又逢大朝,本以為主考官能就此確定,誰知這一回,煩心的卻變成了文武百官。

初五,皇帝歇朝。

初十,宣政殿上,禦史大夫韓卓起了頭,請示陛下的旨意。禦座上的皇帝沉默了一陣,十二冕旒擋住了天顏,臣子們看不清陛下的神情,只知道他沉默了幾息,金口一開,說了兩個字:“再議。”

滿朝嘩然。

皇帝處事素來果決,像這樣遲遲不定主意,親政以來當真是頭一回,無論以韓卓為首的純臣,還是顏相率領的顏黨,抑或者是文信侯沈文德代表的世家,多少都有些惶然。

終於,二月十二這日,顏相似乎率先按捺不住了,去敬誠殿請見皇帝。

顏相在敬誠殿待了一個時辰,說了什麽沒人知道,但純臣、世家兩黨也不甘落後,韓卓、沈文德在同一天也都去面了聖。

幾黨自發的這次請見似乎對皇帝做決定起了作用。

兩日後,二月十四,靖章宮往尚書台下了明旨,擢尚書令顏懋為此次恩科主考官,一應事宜由其主辦。

詔令一出,朝野上下一片愕然。

雖然顏相在朝中呼聲不低,但皇帝和顏相君臣不睦滿朝皆知,以顏相的地位和權勢拿個副考官是手到擒來的事兒,但是主的,就算韓卓不當,也還有沈文德這個文壇大家在呢,怎麽就輪到顏懋了呢?

更有好事者,甚至都懷疑陛下別是被顏懋用什麽法子給威脅了吧?再要不就反過來,結合陛下之前一反常態的猶豫不決,或許是借此給顏懋下套兒?

不過無論背後原因為何,聖旨一下,再無轉圜——

顏懋是恩科主考官,就這麽定下了。

而且爭都沒得爭——

翌日二月十五,今年立春後迎神祭祖的日子,亦是花朝節,皇帝率王公大臣往明堂圜丘祭祀,宣政殿停朝一日。

轉眼就到了二月十六,天子影衛首領淩啟依然在慶州查案未歸,不過楚珩午後還是出了趟宮,這段時間他將應試學子漓山門下的行卷都看了一遍,從其中挑了幾個文章最為出彩的,打算挑個時間見一見真人。

地方就在漓山忘世居茶樓後院,茶樓在外城,路上經過漓山書局,楚珩憶及淩燁前幾日有些低沉的情緒,想了一想,囑咐駕車的天子影衛回頭回宮的時候去挑幾冊話本閑書,帶回去給淩燁解個悶兒,好讓他放松一下。

影衛點頭應下。

這次在忘世居要見的人裏就有那個行卷投策論的吳不知,楚珩見了真人,如所想的一樣,滿懷激昂意氣。

不過倒也知進退,明禮義,雖需磨礪雕琢,但著實是個人才。

吳不知口才極好,善思擅辯,和幾個學子一聊竟已申正兩刻了。

楚珩拿了他們的行卷,打算親自去露園見齊峯,這次恩科想來會有變動,這幾個學子考個名次是行的,只是後頭的授官,還很難說,若他們有本事,漓山倒也樂意照拂一二。

到露園臨近酉時了,夕陽西下,楚珩進了門,隨口問了個護衛道:“齊師叔在哪?”

那護衛一見是楚珩,神情莫名變了幾變,眼神最後定格成隱隱的敬佩,伸手指了個方向。

他盯著楚珩,表情實在過於糾結,楚珩有點疑惑,不過日頭已經不早了,他等會兒還想回宮,便沒多問,往護衛所指的方向行去。

誰知一路上,迎面遇到的人都像那護衛一樣,欲言又止地盯著他,目光透露著折服和欽佩,宛如在看一個勇士,楚珩不明所以。

這個疑惑在他見到齊峯的時候得到了答案,彼時齊峯坐在花廊下的躺椅上,手裏拿著冊書,一邊看一邊笑。

楚珩叫了聲“師叔”,齊峯探頭見是他,將書放到一邊,笑眯眯地說:“阿月來啦。”

楚珩應了一聲,將挑出來的行卷遞給齊峯,將要事說完,喝杯茶正準備回去,卻見齊峯也以一種和平時不一樣的揶揄神情看著他,不禁納悶道:“師叔,我有什麽不對嗎?怎麽你們今天看我都這麽奇怪,方才在外面也是……”

齊峯哈哈笑起來,在楚珩肩上拍了兩下,“這得問你啊,你們年輕人的想法真是千奇百怪……”

“問我?”楚珩更迷惑了。

齊峯見他似乎真的不解,“咦”了一聲,將手裏的書卷遞給他,“這不是你和書離的主意嗎?想了這麽個法子讓帝都往後都不懷疑你的身份,雖然荒唐了點兒,但確實還挺有用的。除了幾個知道內情的,就連咱們自己人都信了,你來的時候不是也看見了嗎?露園外頭那些人現在都覺得你是咱們漓山第一號的勇士,居然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