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來(第2/3頁)

然後我轉念一想,又覺得秦燼這麽果斷的一個人,他說不定是真的舍不得我呢。

也許吧,也許我們這段感情還是要走到終點了,在早已可見的未來。

其實我從不意外他會有離開我的這一天,從我們草率隨意地開始的那一刻,我就該料到這個結果。

是我配不上他,他早晚都會膩了我,撇下我尋到另一個更好更出色的人,更何況世俗的眼光、他家人的阻攔、天差地別的身份地位,每一樣都如一堵高墻一樣橫在我們面前,根本看不清前路。

他現在或許對我還有微弱的憐憫和不舍,之後呢?我們還有多少年,我們又如何相伴攜手走完這漫長到看不到頭的一生?

不可能的,我們哪裏還有什麽一輩子。

“有什麽區別麽?”我看著他那張從始至終表情欠缺的臉,有些神經質地笑起來,“你不就是告訴我想讓我滾遠點,別來煩你。”

秦燼默然了良久,緩緩開口:“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他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語氣冰冷地道——

“也對。”

一錘定音,輕描淡寫兩個字,我在撕裂的痛覺中感到了一種懸在頸側那把鍘刀終於落下的釋然。

無處發泄的哀傷幾乎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甚至讓我生出了一種想把這人按在地上揍一頓的沖動,秦燼立在原地,任我作亂,可我其實沒什麽力氣,手發抖地像得了帕金森,兩腿發軟地從床上摔了下去,踉蹌匍匐在他面前。

他手裏拿著的那只牛皮紙文件袋被我打掉在地上,裏面許多紙張刷拉地散落在地板上,某一頁的擡頭上有一個粗體的“遺”字,別的被擋住了,一起掉出來的還有好幾本產證。因為封皮是紅色的,所以看著格外顯眼。

他拿產證幹什麽?

我心中升起一個微弱的疑惑。

算了,懶得管。

反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又從來沒想過圖他的財產。

我冷眼看著他默默地蹲下身將那些象征著無上財富的東西一一撿起,他迅速把東西收好,手背在身後,一副不想讓我探究的模樣,於是我什麽話都不再講、不再問了。

“我會立刻收拾東西搬出去。”我爬起身,勉強維持著最後的體面,一字一句地說,“不用你提醒,從此以後,我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會來妨礙你的生活。”

我萬念俱灰地道:“秦燼,我們結束了。”

說完,我再也不敢回頭,甩門而去。

所以其實在我眼裏,我們為什麽分手,這段故事很簡單。

他到最後經常性地失聯、失蹤,其實就是我們感情淡了,他也沒什麽心思花在我這個無聊的人身上。

他自己的事業都比我重要的多,更沒有必要為了我去克服那麽多外界的艱難險阻。

但談得時間久了,可能人也會產生些慣性,於是他也許在猶豫,不肯說分手。

在我最生氣的時候寄朵花來示作安撫,用“以後再解釋”、“太忙”、“壓力大”等各種敷衍的借口來搪塞糊弄我,然後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該消失還是繼續玩消失,反正就把我晾在一邊。

一個人的生活由很多方面組成,工作、前途、朋友、家庭……我自己也不可否認,愛情、戀人也許只占這其中的百分之幾,並不一定是必需品,甚至歸類的話應當是放在“消遣”那一欄目裏。

但我忍受不了他把我放在百分之零點幾的位置上。

早點晚點,這個百分之零點幾就會徹底歸零。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長痛不如短痛,是我提的分手,這兩三年時光就當是我僥幸偷竊來的,我看不到希望,也不打算在他身上耗了。

反正我也不配。

於是最終,我們兜兜轉轉,還是走到我預想過的結局。

……倒也算是另一種得償所願。

——至於問題出在哪呢?

如果一定要給這場慘烈的失敗尋找原因的話,好像也很難言說。

絕大部分時間我不願意回想,也懶得復盤,因為知道那根本沒什麽意義。

誰對誰錯?

似乎這整件事也未必就能做個非黑即白的斷定,感情的消磨對分手的雙方大概是最無奈的那一種。

一方面,我自知沒有足夠的魅力永久留下他,也沒有資格和他站在並肩的位置上,一開始我就清楚這一點,於是我並沒有充足的立場來指責他冷酷。

另一方面,他仗著我喜歡他,便隨意將我的真心玩弄於股掌之間,拒絕溝通、用軟釘子堵我,我最愛的人成了傷我最深的人,我憑什麽不能恨他。

而現如今,我們竟又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這一步,他牽起我的手,我不自覺地用力,緊緊地回握住他,不願松開,不甘放下。

那種持續的悸動又回到身體裏,人來人往的商場,人聲鼎沸,秦燼立在我面前,微微低下頭,看起來無害而馴服,我們身上沾著同樣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