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來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懵的。

秦燼這家夥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典範,著實把我震得不輕。

他叫了一句“寶貝”,我到現在都還回不過神來,腦袋都嗡嗡的,加碼提速的心率再也降不下去了。

我扔下他鉆進商場的衛生間一看,我整個人眼睛又腫又紅,臉上亦浮著兩朵曖昧的紅雲,簡直好像被某人在影院裏狠狠欺負過一般。

我感覺自己整個腦子也像跟著燒糊了一般,俯下身,接了一把龍頭的冷水就往臉上澆,這才感覺好了一點。

可心裏還是亂糟糟的,根本沒法冷靜思考。

把臉上的水擦幹,我走出去,秦燼鶴立雞群地等在衛生間門口,他高,長得又招人,我想看不見他都難。

剛剛被迫降下來的熱意頃刻又死灰復燃地開始節節攀升。

秦燼見我出來,伸出幹幹凈凈的掌心,自然而然地牽住我的手。

我頓了頓,心知我們之間那張欲蓋彌彰的窗戶紙早就破了無數個洞,什麽時候把它徹底掀了似乎只是全憑意願。

……你想要我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耳邊又回蕩起了他那天在江邊問我的話,此時此刻我好像才終於明白他表達的真正含義。

我們之間可以是任何一種關系,重點只在於我想。

我握緊他的手,擡眼看向秦燼,恰好秦燼也看向我,我們目光交匯,似乎有種不再需要言明的默契,那一刻我好像從他眼裏看到了不容辯駁的真意。

是否一切只是我的幻覺,還是他原來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只是這麽長時間以來,我自卑心作祟,從來也不曾看見,未曾相信。

所以他也只是在慢慢地改變,在耐心地等待,等我願意釋懷,放下前嫌過往的那一天。

眼前如同膠片電影一樣閃過我們分手那一天的情景。

自從我大學時跟他好上後,我就隔三差五地去他家,後來則幹脆同居在一起。

我二十二歲遇到他,所謂“穩定的關系”一直維持了兩三年。

那天,消失許久的秦燼大早上地突然出現在家裏,寒冬臘月,清晨天都沒亮,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醒了,事實上我那段時間睡眠質量一直很差,整宿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經常到了天亮才能稍微眯一會兒。

也就是那一天,也許是人的第六感在提醒我將要發生什麽重要的事,我突然從睡夢中猛地睜開眼,看到秦燼出現在床頭,他身上還穿著西裝,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來,撲面而來一股濃濃的難聞煙味,他的手停了停,似乎正在給我蓋被子。

我坐起來,立馬醒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其實我心裏的驚喜大過於其他任何感情,比如對他的怨懟、生氣。

我說:“你回來了?”

秦燼看著我,緘默地點點頭。

隨後他用一種漠然的平淡口吻道:“回來拿點東西,這就走了,你繼續睡吧。”

他手裏拿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鼓鼓囊囊的,我看不出裏面裝著什麽,如他所說,真的只是回來拿點東西。

就這一句話頓時把我點著了。

“為什麽呢?”我幾乎想跪在地下求他別走了,卻只是卑微而不甘心地問,“你已經不理我好幾個月了,每次給你打電話也是聊三分鐘就掛,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做愛是多久以前麽?”

秦燼揉了揉眉心,依然是之前那套重復過無數次我聽得都快耳朵起繭的說辭:“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哦對,你爸最近給你安排了個未婚妻,林氏礦業的千金?我要不是看了新聞我都不知道,你有想過告訴我一言半句麽?”

這話我幾乎是笑著說的,哪怕我每講一個字心裏頭都如萬箭穿心。

秦燼皺起眉,臉色很差,隨後他說:“我沒有跟任何人訂過婚,消息是我爸故意放出來的,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是嗎。”我不置可否地應了聲,“行,這事我們可以以後再談,那請問你要忙到什麽時候?”我冷笑著說,“我知道你辛苦,我也不是不能體諒,那你至少告訴我你在幹些什麽吧?結果呢,一天兩天的,招呼不打就不知所蹤,你是真不把我當個人。”

秦燼冷然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是你想多了。”

“哈,你是真不想過了是吧?”我覺得他簡直完全不可理喻,“你厭了我想分手就直說,用不著在這裏裝模作樣。”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分手?”

冰冷的房間,漫長到如同一個世紀的緘默。

秦燼幽深的視線地凝視著我,薄唇輕啟:“我只是需要你離我遠一點。”

“我現在……”他道,“……顧及不了你。”

我無奈地閉了閉眼。

我實在覺得心累,他這段時間話裏話外都是在趕我,讓我別打攪他,最好能直接去定居外太空。只是這一刀要切不切卻又磨磨蹭蹭,我都懷疑他自己是不是都沒決定好到底要怎麽對待我,想把我踹了,事到臨頭卻又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