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要我親你嗎?

這是當然的,我自己的房間,哪兒來的兩張床,關鍵是地方不大,連打地鋪的空間都沒有。

我扶了扶額,心底默默又喊了遍親娘啊。

不得不說,我媽可真是坑兒子一把好手。

一時間,我竟不知她是在成全我還是搞我,但我又指摘不出別的,畢竟是我自己瞞著她,叫她以為我和秦燼還沒有分手的,現下這個境地……真是有苦都說不出。

倒也不是擔心別的,我難得地對自己的自制力產生了一絲懷疑。

我兀自在那兒糾結,秦燼在我房間裏轉悠,表情饒有興味。

我轉過頭,見他身上穿著我高中時剩下來的大棉T,那時候我在竄個子,本來碼數剛剛好的衣服過半年就穿不下了,我媽為了省錢,幹脆就全給我故意買寬大一號的,連校服也訂了最大碼的,我那時又非常瘦,竹竿似的,結果過於寬大的衣服麻袋似的穿在身上,整個人走在路上簡直像個小老頭。

現在秦燼就這麽穿著我的衣服晃到書桌前,他指著桌面上裱好特意放入相框的畢業照,問我:“哪個是你?”

我心說不怪秦燼沒認出來,這照片裏我還戴著矯正眼鏡,前額的頭發幾乎遮住半張臉,穿得又隨便,那副鬼樣子我自己都不忍心瞧。

“別看。”我走過去按住他的手,把照片正面朝下扣在桌面上,“太醜了。”

秦燼輕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無非是在笑我包袱太重。

他的臉在我面前驟然放大,然後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陸伊橙,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人追你啊?”

我眨了眨眼,睫毛以微弱的頻率抖動,因為他靠得太近而很難思考,也很難組織語言。

“……不知道。”我幹幹地回了他三個字,“忙著高考呢,誰有空考慮那麽多。”

其實想也知道,我那會兒成天只知道學習,就算有人對我表示好感,我也是壓根不會注意的,何況我也清楚那些人大部分只是因為我這張臉而親近我。

那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同性,我對自己未來的伴侶是怎樣的人根本沒有過清晰的構想。

秦燼聽完我對回答似有些意外:“這麽乖?”

我心說我是給了他什麽樣的錯覺,接著又一尋思,好像也並不奇怪,畢竟我見他第一面上來就是提出約炮,他會覺得我作風隨便也理所應當。

秦燼接著又從書櫃裏抽出了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紙張發黃的習題冊裏寫滿了工工整整的字跡,紅筆藍筆黑筆交相輝映,此時被秦燼拿在手裏,我竟覺得有點羞恥。

我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象秦燼念高中的時候是一副什麽樣子,大概就是比現在更惡劣得直白一些,成天玩世不恭,那種最讓老師頭疼又拿他無可奈何的學生,也是和我最格格不入的另一種人。

我看著他,心想,是啊,我對未來自己的人生伴侶從沒有清晰的想法,生活裏充滿的只有無聊的習題、一成不變地重復程式,而秦燼曾經就是我唯一的,對愛情具象化的概念。

這一刻,我突然就為自己找不到起因的一往情深尋到了理由,因為他代表著一種我從未擁有過的人生,因為不曾擁有所以稀罕,在見到他第一眼也許我就無知無覺地感受到了那種奇妙的磁場,然後一頭栽了進去。

某種意義上,那並不僅僅是一場年少輕狂的沖動往事,他的出現甚至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

時至今日,如果沒有秦燼,也許我依然還是那個戴著一點沒有格調的粗框眼鏡、衣著土俗的“乖學生”,我也不會變成旁人口中看起來光鮮亮麗、高人一等的“陸總”。

不管曾經我是不是有意識在這麽做……事實上,我始終在模仿他、追隨他,試圖將自己活成他的樣子。

當晚,我們並排躺在一張床上。

外面的大雨並沒有停歇,水滴敲打在窗戶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卻顯得房間裏格外安靜。

這張床實在不夠大,即使我已經盡可能地朝床鋪的邊緣靠去,還是能非常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秦燼不可忽略的存在感。

而由於我們只有一床被子,我們兩個人無論誰翻個身,對方都能通過拉扯的被子清楚地感覺到另一人的動向。

對於常年已經習慣獨自睡覺的我來說,身邊憑空多出一個大活人,這實在是一種嚴酷折磨。

又因為不想讓一旁的秦燼發現我睡不著,我只能僵在那兒一動不敢動,活像一根沒有生命的棍子。

床頭留下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小夜燈,一片昏暗中,隱約能看清秦燼正靜靜地躺在一邊,跟我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像另一根直挺挺的木棍。

不知為何,我就是有種直覺,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沒有睡著。

我們擠在一起,誰也沒驚擾誰,我努力試圖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然而一閉上眼,腦內交雜錯亂的思緒反而更加天馬行空地崩騰起來,各種莫名其妙的畫面輪番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