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河

那一瞬間的停頓讓時間仿如靜止。

想要被填滿的沖動難以克制,喉嚨口饑渴地上下滾動,我明知我只要一個動作,我只要點點頭,我就能得到我此時最想要的。

可之後呢?

什麽問題都沒有解決,甚至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因為我知曉秦燼骨子裏的無情,當初在一起之後,一時的歡愉過後,我永遠都在擔心他離開我,我會成為被甩下的那一個,直到他的確如我所料地玩膩了,直到我們分手,我一邊痛苦,一邊又松了一口氣。

而這一次呢,如果我確信我依然愛他,愛到毫無保留,我為什麽不同他復合。

我只是懦弱地知道,終於我們還是要走回原先的道路,直至不堪地結束。

也許今天,也許明年,除非他永遠癱瘓,除非他永遠不曾醒來,除非我打斷他的腿。

所有僅存的理智都在勸說我停下,這場遊戲的主動權仍牢牢握在我手裏,這條兇狠的惡犬脖頸上無形的項圈拴著韁繩,他還是我家養的寵物,這樣想讓我覺得安全了一些。

我可以說出那個“不”字,我隨時可以。

我跟他,我們之間這不過是一場遊戲,目的只為了一時的放縱和歡愉。

我這樣勸慰自己——

我知道貪圖享樂不是一件對的事,但此時此刻本能的渴望卻沒法輕易停止。

人沒法成為純粹理性的動物,我的確不應該對自己的自制力抱有信心。

我混亂地想,就這一次,就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接著我擡起手,沒有回答,卻發狠般按住了他的後頸,好像以此就能牢牢掌握著這個最冷硬桀驁的男人渾身上下最脆弱的命脈。

這個姍姍來遲的吻隨著眼前視線變為一片徹底的漆黑而終於落下來。

它帶著我最熟悉的氣息,那個人的味道縈繞在鼻腔舌尖。

我張開嘴,迎接來自另一個人的侵入,在短時間內毫無保留地接受他給予我的一切。

秦燼就在這張我從小睡到大的床上用力地親著我,他輕而易舉地打開我的口腔,舌頭掃過上顎,我自然而然地迎合著他,我們身體上的默契就像鑰匙與鎖孔,柔軟的唇齒在接觸的一刹那完美地鑲嵌合一,嚴絲合縫,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

後來我開始缺氧,整個人的靈魂好像都飄了出來,腦子裏只剩下一灘燒沸的漿糊,我根本不知道其後他的手從上至下都摸到了哪裏,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痙攣了,我實在受不住,難受地推了他一下,秦燼卻不但沒有退去,反而愈發在我的口腔中肆意掠奪。

我發兇地咬了他一下,表達不滿,他終於松開了些,手上的動作卻變本加厲,我被他弄得差點喊出來,一聲沙啞的哼叫一半噎在喉嚨口,只溢出了一點聲音,在黑夜裏卻好像某種清楚的示意。

我渾身是汗,像從水裏浸過一遍,然後這一聲讓我頓時清醒過來。

這是在家裏,我媽就睡在我們隔壁,這老房子根本沒有隔音,任何一點動靜外面全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我在幹什麽,我是真的瘋了嗎。

不能……不能再繼續了……

再這樣下去,以我對我自己和對秦燼的了解,我心知若是不立即停下,馬上,絕對絕對,我們就要擦槍走火了,這大火一旦燒起來,再想滅那可就難了。

眼見下一秒秦燼又要撲上來,我直起身,一咕嚕從床上翻下來,一個踉蹌差點撞在身後的衣櫃上,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必須用物理方式和秦燼拉開距離。

秦燼立刻眼疾手快地摟住我,沒叫我掉下去,我尚未來得及跑,又被他硬生生扯回了床上,那力道大得讓我誤以為他幾乎要將我揉進身體裏,他的眼神黑沉沉一片,可怕極了。

我慌亂地睜大眼,在他親下來之前以手掌抵住他權作阻攔。

——他濕潤的吻落在我的掌心。

我頭皮一麻,渾身過了電似的在發軟,幾乎是驚恐地用氣聲警告道:“這屋子真的不隔音……我媽還在……”

一句話我說得氣喘籲籲斷斷續續,好在秦燼聽明白了,他被我捂著嘴,就像一只要咬人的惡狼驟然被套上了止咬器,不動了。

接著他擡起頭,揉了揉眉心,我看到他滿臉幾乎難以掩飾的暴躁和不滿,目光如同燃燒著熊熊烈焰。

這種進行到一半突然被打斷的感覺自然不好受,我也不好受,我們的下腹仍舊緊緊貼著,互相都能感覺到對方發生了什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滿頭都是汗,拍拍他示意他從我身上下去。

他的聲音極為沙啞,半晌才冒出一個字:“……操。”

秦燼難得有這樣直接表露情緒的時候,看來是真的很不爽,不爽到忍不住爆粗的程度,我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接著他像是發現自己失態一般狠狠地抹了一把臉,默默地回到了床的另一邊,什麽也沒說,背對著我躺下,整個背影看起來都像是在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