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著捧(第2/3頁)

不過他經歷得多,自我調節能力鍛煉得不錯,再度拿起手機時,面上已瞧不出端倪。

他回復短信:謝謝席總。

不知道說什麽,把感謝掛在嘴邊總不會錯。

等了會兒那頭沒再回復,江若權當這件事就此畫下句點。

放下手機時長舒一口氣,卸下重擔般的輕松裏,摻雜了一股不具名的空虛。

好在時間推著他不停向前,江若翻出劇本,對著用筆標出來的劇情,逐字閱讀,很快便於故事中沉浸。

在大人物的安排下,二次試鏡自然比第一次還要輕松順利。

不過傳說中的“形式”還是要走。在門口排隊的時候,江若掃一眼前後的人,他以為自己多少會產生一種悲憫的心理,其實並沒有。

在他蒙受不公平待遇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為他可惜,那麽同樣的狀況角色調轉,他也不會向這些前路已定的人給予過剩的同情。

試鏡過程中有一個小插曲。

江若表演的那段,劇情是男二號,也就是謝方圓,動了重新回到舞台上的念頭,過往在眼前閃現,交織著煎熬的內心獨白。他獨自走在漆黑的路上,月色清朗,周遭唯余風聲,他慢慢定住腳步,仰望頭頂的月亮,在一片渺無人跡的空地上張開雙臂,跳起舞來。

原本這段主要考驗的是表情處理和台詞功底,到最後江若沒忍住,踮起腳做了幾個簡單的芭蕾動作。

表演完後,作為評審之一的選角導演低頭看履歷表:“江若是吧,學過跳舞?”

“是的。”江若說,“民族舞轉現代舞。”

舞蹈專業的學生各個舞種都會一點,而且有底子在,就算現學也有模有樣。

選角導演聞言點頭:“好。”

江若見他原本凝重的表情舒展,大有松口氣的意思。

顯然是以為天降橫禍,好好的劇組被塞了個草包進來,這下一看,沒想到關系戶還有點業務水平,自是謝天謝地。

復試結果當場公布。

江若自此開始更加忙碌,一邊是即將手術的安何,另一邊是即將進組的拍攝。

新影視公司勁頭很足,演員剛一敲定就把接下來的工作排得滿滿當當,劇本圍讀,宣傳照拍攝,開機儀式……原本以為進組前的二十來天足夠照顧安何到出院,結果江若指哪兒打哪兒地跟著劇組跑,每天早出晚歸,幾乎碰不到醒著的安何。

答應過的事做不到,江若於心有愧,安何勸他放寬心。

“我住院是為了排隊等手術,又不是斷了腿不能動,不需要你整天待在這兒照顧我,再說……”安何垂眼,“再說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不能因為我搞砸了。就算看在錢的分上,也是拍攝更重要啊。”

關於手術費,江若告訴安何是跟老同學借的。安何知道江若當年從舞蹈學院輟學時幾乎眾叛親離,聽說是老同學,差點手術都不想做了,讓江若趕緊還回去,別再惹一身腥。

江若只好說是中學同學,交情不錯沒結過仇的那種。

倒也不是沒想過說家人借的,可這麽說可信度更低,畢竟連安何都知道,他的家人早死光了,一個都沒剩下。

好在安何耳根子軟又好騙,被江若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於是江若在外奔忙的同時心系醫院,近幾天劇本圍讀,他都是一結束就拍屁股走人。

這天沒跑掉,合上劇本剛站起來,就被導演孫堯喊住:“小江啊,先別著急走。”

原是今晚安排了聚餐,除了在場的劇組成員,還有幾位主要的投資商收到邀請。

導演發話,江若不得不留下。

跟劇組的車前往酒店的路上,江若摸出手機給安何發了條消息。安何表示十分理解社會人的無奈,並叮囑他敞開肚皮,幫他把不能吃的那份也吃了,什麽魚啊蝦的,揀貴的吃。

嘴饞得活靈活現,完全不像一個明天要進手術室的病人。

待到地方下車,入目的赫然是錦苑低調奢華的霓虹招牌,江若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進到裏面剛坐下,就聽見外面走廊上吵嚷聲越來越近,一口一個“哥”,莫名熟悉。

接著制片人和導演齊刷刷站起來,江若眼皮一跳,梗著脖子不朝門口看。

掩耳盜鈴實屬下下策,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江若聽見制片人自以為很懂地安排:“席總您要不坐那裏,就小江旁邊的位置。”

沒有聽到否定的聲音,江若只覺得有一陣寒氣逼近,緊接著身旁的座椅被拉開,有人坐了下來。

三度光臨錦苑,江若依舊沒領略到高級酒店飯菜的美味。

坐都坐不住,仿佛捂住耳朵都能聽到關於席與風和他的議論。

無非關系戶,資源咖,包養,情人之類,圈子裏司空見慣的事,江若卻還沒學會和這一道道既鄙夷又羨慕的眼神和平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