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經大條

嘩啦,湖面沖開幾道水花。

江荇之被鐘酩攬著腰身浮上來,又一路帶回了岸邊。

直到雙腳踏上實地,鐘酩這才放開他。兩人渾身濕透,水珠落在在地面浸出深色的水痕。

“怎麽了,該不會是溺水了?”

斐音幾人圍上來。他們看江荇之沒入湖底好半晌沒動靜,又是被撈上來的,嚇了一跳。

江荇之別開頭輕咳一聲,“沒有……”

斐音松了口氣,“那就好,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鐘酩站在一邊,被水打濕的臉透著冷艷。他用靈力把濕衣裳烘幹,轉頭叫上江荇之,“先把身上弄幹。”

江荇之說,“還不至於受涼。”

“不是這個問題……”鐘酩壓下口氣,隱隱頭痛。

面前的人渾身還濕著,黑色的長發緊貼在肩背,和底下的靛藍色交織在一起。肩平腰窄,線條流暢,是無論男女都會喜歡的類型。

玉花宗三人還圍著他在嘰嘰喳喳,尤其那個叫“林闊”的小青年,看了他幾眼就漲紅了臉別開視線。

鐘酩忍著頭痛把江荇之從幾人間拉出來,不露痕跡地擋在他跟前,“濕冷的你舒服?”

“主要是顯得水潤有光澤。”

“……”

上方投來的視線如有實質,江荇之低頭甩出一道靈力把身上烘幹。

斐音拉著他大師兄一只胳膊,臉上蕩漾著“哎呀我懂~”

他衣服是幹了,但先前被肆藻劃到的衣襟還開了道口,半隱不露。鐘酩看了眼,又從儲物袋裏抽出披風嘩啦就抖在了他身上,把人攏得嚴嚴實實,“先披著。”

江荇之一邊披一邊問,“這是之前給我墊……”

“江荇之。”

“我是想說怪親切的。”

“呵呵。”

重新整理好衣衫,江荇之找了地兒坐下。

眼前的幽魄湖又恢復了寧靜,沒人能想象剛才在水下發生了什麽。

他早就好奇為什麽箜玄秘境會在這種地方開啟,還需要這麽多天材地寶作為“祭品”,現在看來說不定和那株花有關。

天地有靈,萬物孕育於吞吸吐納間。花開之日,或許就是秘境開啟之時。

“你在琢磨些什麽?”鐘酩在他身邊坐下。

江荇之莫名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一種“不要輕舉妄動”的警惕來,“我打算留下來多觀察幾天。”

“我替你下去,你在上面等著。”

“你又不懂這個。”

“……”

身上披著馬甲就是有這種不便。鐘酩折中道,“那我和你一道下去。”

江荇之正要開口,剛才在湖底的記憶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中——緊箍著他的觸感好像還殘留在身上,叫他微涼的皮膚都泛了熱。

他清清嗓子,“不用,我自己去。”

說著還往旁邊挪了挪。

鐘酩看著他,視線仿佛能將人洞穿,“我剛才摟著你,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他就這麽直白地把“摟著你”說出來,饒是臉皮厚如江荇之也被哽了一下,心頭的那點不自然都被哽得沖淡。

江荇之揉了揉心口,誠心發問,“你是不是神經大條?”

世上好像是有這種人,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別無二致。尤其如柏慕這般屹立於三界頂端的人,說不定看誰都像是在看地裏的蘿蔔白菜。

江荇之越想越有道理——

指不定剛剛把他從湖底撈出來時,還覺得是抱了一團狂飛亂舞的海藻。

鐘酩眉峰一挑,熟悉的冷笑又掛上了嘴角,“……神經大條?”

江荇之一頓點頭。鐘酩看他還裹在自己的披風裏,露出一張勘破真相的臉,沒忍住從胸腔裏發出一聲哼笑,

“呵,也不知道是誰神經大條。”

“什麽?”

鐘酩跳過這個讓他頭疼的問題,“所以,你是不是不高興。”

“怎麽會?”江荇之說。

鐘酩瞅了眼他挪開的那截距離。江荇之又欲蓋彌彰地挪了點回去,“我又不是不識好歹。”

他先前只是猝然驚慌,從沒遇到過這種陣仗。畢竟他實力太強,一直習慣了被眾人推到最前面,這還第一次有人這樣強勢地將他從危險前面拉開。

旁邊投來輕輕一瞥,“是嗎?”

“當然是。”江荇之摸著心口,“我用良心起誓。”

鐘酩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用不存在的東西發誓。

·

事情說開,江荇之對待鐘酩的態度又恢復如常。

既然決定了要繼續留下來觀察幾日,他第二天依舊準備下湖。

鐘酩跟在他身後,“這次不準亂來,否則……”

否則什麽,不言而喻。江荇之向人保證,“我知道。”

看他二人站在湖邊,斐音從另一頭起身,“你們又要下去啦!”

江荇之同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林闊猶豫一二開口道,“要當心。”

“放心,穩穩的。”

斐音意味深長地看向林闊,傳音道,“二師兄,你別是對江仙君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