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他疏解

熟悉的聲線透出幾分焦急,洞中的三途真火搖曳了一下,江荇之拉緊的弦松了一瞬,很快又重新繃起。

他說不清現在的情況是幸運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來的不是七絕樓的人;不幸的是,來的是他唯一對付不了的人。

手邊的氣刃仍未散去,冰冷的身體卻被一只手拉起來。對方像是沒看到他提起的戒備一般,讓他的下巴靠上了自己的胸口。

江荇之自朦朦朧朧隙開的眼縫間看見男人寬厚的肩背,下巴枕著的胸膛是溫熱的,劇烈起伏著,“柏慕……”

“是我。”

一團熾熱的靈力很快包裹了他。

對方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挑開了他的後領,又將汗濕的黑發撥開,覆手蓋在他後頸的皮膚上——熨帖的靈力從貼合的地方灌入他體內。

冷熱相沖,江荇之抖了一下,又聽頭頂傳來一聲,“放松,不要抵抗。”

他先是遲疑一瞬,隨即卸下了防備,任對方的靈力闖入自己體內,“嗯。”

幹脆就賭一把,他的新晉護法不會傷他。

鐘酩摟著冰塊一樣的人,眉心擰得很緊,絲毫不敢分神。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懷裏,一截瓷白的後頸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毫無防備。但此刻他心中綺念全無。

鐘酩曲起兩條長腿固住江荇之的身體,臉頰緊貼著對方的額頭,像是安撫。隨即一手擡起,牽引著旁邊浮動的三途真火。

——這是還是他兩人當初一起尋到的。

他小心地將火舌渡入體內,再從自己身體裏過濾到江荇之的經脈中。

三途真火已經認主,強行渡入的一瞬產生了劇烈抵抗,鐘酩被燙得悶哼了一聲,“嗯。”

他忍了忍:這是最保險的方案,避免江荇之體內的兩股力量失控扭纏。

好在真火對鐘酩的神魂有過一面之緣,沒有激起強烈反噬,疏導漸漸步入正軌。

不知過了多久,江荇之體內的寒氣漸漸消散。

兩人的汗水落在地面,浸出了一片濕痕。

三途真火從他二人體內脫出,又回到了江荇之的丹田。

鐘酩呼出一口濁氣,垂眸看了眼靠在自己身前的江荇之,又將人往懷裏摟得更緊了一點。

人暫時是沒事了,但是……

他心頭沉重:竟然是神魂有損,難怪這麽畏寒。

他當初明明讓一切回到了渡劫前,為什麽江荇之的神魂會有缺損?難不成是那道寄存於後者心脈處的機緣出了什麽問題?

鐘酩的胳膊忍不住收緊。

若真是機緣有誤,他當初說什麽也不會把機緣讓給這個人。

懷裏的人若有所感地動了動。鐘酩視線掃過,只見江荇之垂下的睫毛全濕透了,額發也緊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他伸手將對方汗濕的額發抹開,叫了一聲,“江荇之。”

額前拂過一陣清涼的風,江荇之睜開眼就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平心而論,這張臉很有蠱惑人心的資本。

江荇之混沌的腦子沒回過神,第一時間竟然看得愣了愣,隨即注意到他整個人被對方摟入懷中的姿勢。

他腰還枕在鐘酩臂彎裏,雙腿和對方的緊靠在一起。濕發纏在脖頸間,落入敞開的衣襟。

這姿態,這氣氛……

江荇之心頭一跳。

他趕緊攏了衣襟,從鐘酩懷裏起身,“柏兄,多謝你。”

鐘酩懷中落空,頓了頓也跟著站起來,“感覺如何?”

江荇之自查了一圈,點頭道,“浴火重生。”

鐘酩視線掃過他渾身汗濕的衣裳,“沒見過鳳凰,至少也該知道落湯雞是什麽樣。”

“……”

思及對方剛才算是救了自己,江荇之大度地當沒聽到,“今天是我承了你的情,有什麽需要盡管同我開口!”

鐘酩低眼笑了一笑,“我有。”

“什麽?”

“日後再說。”他說著朝山洞外走去。

江荇之跟在後面,腳步忽而頓住,疑惑地問,“你能引動我的三途真火?”

他肚子裏的小火苗就這麽不認生?

鐘酩神色未動,“天賦異稟。”

他說完眉心壓下,“對了,你神魂是如何缺損的?”

話題回歸重點,江荇之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方才療傷時裏裏外外早已被人摸透,他索性不再隱瞞,“之前突破時出了差錯,大概是被雷劈殘的。”

鐘酩抿了抿唇,“你確定是天雷劈的?”

“那不然還能為什麽?”江荇之下意識問了一句,忽然怔住。

慣性思維下他一直認為自己魂魄受損是因為九天雷劫留下的後遺症,但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別的可能。

比如那道詭異的機緣。

他還記得那道機緣誕生於每一千年開啟一次的箜玄秘境。

一千年開啟一次。

……等等,現在恰是一千年前,不正逢箜玄秘境開啟的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