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將計就計

“柏慕。”江荇之叫了一聲幾步走過去。

玄色的背影轉過來,一縷額發搭在他眉骨處,斜眼而來還帶著未散的銳利,“有事?”

江荇之走近了,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前者手中的木枝,“你的劍法是從哪裏習得的?”

“自創的,怎麽了?”

“……沒什麽。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江荇之啪啪鼓掌,“舞得好,不如再舞一次。”

他和墟劍打了幾百年,對方的一招一式早已爛熟於胸,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剛剛柏慕收尾的一劍未免和墟劍太像……

鐘酩看了他幾息,隨即開口,“好。”

以枝比劍,徐引蕭風。隨意折下的樹枝如遊龍引首,牽動著天地靈力匯聚在這座荒蕪的山頭。

劍招入則平,出則鋒,渾然融入了那道翩翩身影之中。

江荇之立在一旁,流暢的劍勢映入他眼底:和墟劍的有些類似,但不一樣。

他心頭有些失落,剛才有一瞬間也不知道是在隱隱期待什麽。

想來也是,天下奇招,大多融會貫通,也難免偶有共同之處。柏慕的劍法說不定還是墟劍的前身。

江荇之想到這裏頓了頓,看向對方的眼神逐漸變了:

……要真是這樣,柏慕不就是墟劍的祖宗?

鐘酩舞罷收了劍意,轉頭看向江荇之,結果正對上一道詭異的視線。

看他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劍法上,鐘酩挽了個劍花,故意道,“對我這麽感興趣?”

江荇之立馬收回目光,“……沒有哦。”

他只是對墟劍的疑似祖宗好奇。

今天是去清風閣的日子,對面派來的車輿已經到了山前。

江荇之再度抱出琉璃燈,叫上鐘酩一道出山。還沒到車輿前,他又叮囑,“對了,好歹是有神格的人,記得對外自稱本座。”

鐘酩皺了皺眉,總覺得是“燈座”的“座”……

“他們來了。”一句話拉回他的注意力。

結界前方,正四方形的車輿周圍掛著幔帳,隨著風起,金鈴陣陣清響。四名金丹修士立在四方,見到江荇之和鐘酩出來,一同施禮,“恭迎神燈大人、燈座大人!”

崇敬的目光齊齊投來,落在了江荇之懷裏的琉璃燈上。

江荇之揮手,“免禮!”

兩人坐上車輿,在靈力的牽引下朝遠方飛去。平整的車輿四面透風,江荇之和鐘酩並肩坐著,肩挨在了一塊兒。

昨晚的記憶一瞬回籠,他稍微挪了挪,“怎麽不多派一架車輿?”

鐘酩目視前方,“畢竟我們是配套的,沒有拆開運的道理。”

“……”

兩人的手就靠在一塊兒,鐘酩腕間一動拉過江荇之的手,用神識掃了一圈,“看上去沒事了。”

江荇之盡量放平心態:醫者父母心,柏慕也只是出於慈父心理。

浩瀚的神識湧入脈絡,他感覺對方的神識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摸不清真實的形態。除非遇到自己這樣修為的人,讓對方使出全力應對才能卸下偽裝。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江荇之收回手,“寒氣散了就沒事。”

·

沒多久就到了清風閣。

車輿穿雲越嶺,陡峭的山壁下是深不可見的崖底。幽幽谷風灌上來,吹得幔帳翩翻,金鈴悅耳。

車輿在一處最為雄偉的山巒前停下,嶙峋的怪石觸動了陣法,幾番交替露出了清風閣山門——該說不愧為六大上宗之一,光這陣法就復雜高深,比那叩月宗高出了不止一個档次。

清風閣閣主遲禦風已經站在了山門前,率門中眾人前來迎接。

江荇之和鐘酩下了車,遲禦風幾步迎上,“兩位大人遠道而來,請隨我等一道前往望淵亭落座!”

“有勞閣主。”

打了個照面,江荇之這才把對方和叩月宗上見過的人對上號——這不就是問自己有沒有快速提升修為的方法那人?

清風閣地勢特殊,門中亭台樓閣高低錯落。

望淵亭正是修建在一處險峻的陡崖之上,亭中可容納十余人。檐開八角,梁檁交縱,正對著層巒雲峰,下方是幽深的山谷,亭身半面懸空。

江荇之落座後觀賞起這難得的景色,撫掌誇贊,“此山亭風光獨絕,拋屍都尋不到白骨。”

話落,亭中安靜了一瞬。

他本是隨口一說,說完看坐在對面的遲禦風面色略有些僵硬,不像是不悅,倒像是……心虛。

心虛?有趣。

江荇之開口,“閣主說有事相求,現在可以說了。”

遲禦風很快恢復如常,拱手道,“實不相瞞,清風閣有件鎮門之寶,相傳是開山祖師爺留下來的上古神物,一直不得辨其真偽。正好神燈大人擁有上古血統,特地請大人幫忙辨認幾分。”

話落,江荇之和鐘酩同時沉默了。

……哦豁。

江荇之飛快調整好狀態,淡定地擡手,“呈上來,讓本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