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無名。(第2/3頁)
“您是哪位的妻子?”
“我是錢振義的妻子。”
錢振義是定波號的駕助。
紀詢迅速將名字記起來,遠洋船裏職位不少,駕駛艙部分,船長、大副、二副、再來下就是駕助。
陳金翠雖然無利不早起,但收了水果,還是願意給口茶水的。
紀詢坐下來一會兒,茶已經上了,陳金翠說:“都四十年了,為什麽來問這件事?”
“我是寧市警局的特聘顧問。”紀詢給兩位老太太看了證明,他發現這個特聘要說沒用是真沒什麽存在感,要說有用,偶爾也能起到不錯的作用,比如現在,在他拿出證明之後,兩位老太太明顯露出副“原來不是騙子”的恍然。
“定波號的事情,我們有點疑惑。”紀詢不動聲色,繼續說,“所以希望再走訪調查一下,做個記錄。”
“海難失蹤能有什麽疑問?”陳金翠撇撇嘴,說。
“……”紀詢不動聲色地看了陳金翠一眼,當年你追著霍善淵要賠償的時候,恐怕不是這樣表態的吧。
還是櫻桃發揮了作用,陳金翠勉強說:“你想了解哪方面的?”
“我想先找個人。”紀詢將手機打開,滑出一張照片,是胡坤孩子盧松的照片,“您認識他嗎?”
“這不是盧家那個孩子嗎,早年搬家了,沒聽說有什麽出息。”陳金翠瞥了眼,“有什麽不認識的。”
坐在旁邊的卞艷不怎麽愛說話,點了點頭。
“那這個人?”紀詢又滑出張照片,這次是他爺爺年輕時候抱著孩子站在港口的照片。
這張照片讓老太太辨認了會兒。
“好像沒什麽印象,”陳金翠問卞艷,“你認識嗎?”
卞艷木訥地搖搖頭:“沒什麽印象。”
“確定嗎?”
“……再一看似乎又有點印象。”陳金翠又猶豫了起來,“看他那壯壯胖胖的樣子……”
“是不是老褚?”卞艷小聲說。
“對啊,就是老褚!”陳金翠恍然大悟。
“老褚是誰?”紀詢意外地意識到,自己的心緒完全沒有波動,他冷靜得可怕。
“當年在定波號上做飯的大廚。”陳金翠說,“一船人的夥食,都他包。我男人還在的時候,他們也有些來往。不過老褚嘛,不太看得上我男人,平常就喜歡往船長啊,大副啊身邊跑。我旁邊的這位,你別看她現在這樣,當年和大副老婆關系也挺好的。她們男人是好朋友,她們也走得近。”
“不過一趟海難,什麽都毀了。”
陳金翠也不知是唏噓還是幸災,反正搖了搖頭。
“當年日子過得好好的大副老婆,出事了,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找霍老板要說法,沒拿到多少錢,現在日子過得還不如她,住的屋子,逢下雨必漏水。”
卞艷在旁邊附和地笑了笑。
四十年的時間太長了。
人生的際遇顛來倒去,翻了無數個。
“老褚的家人還在這裏嗎?”紀詢又問。在知道這個姓的時候,他已經找出了死亡名單中姓褚的名字。
褚興發。
這是爺爺真正的名字。
“那不在了,早走了,好像是走得最早的吧。沒兩年就聽說搬到別的城市裏去了。”陳金翠說。
“出事以後,我聽說霍家派船去海上打撈沉船和屍體了。”紀詢說。
“是這麽說的。”
“後來有打撈到什麽嗎?”
“沒呢,說打撈了好幾個月,但一塊鐵皮的都沒有見到,那條船像幽靈一樣失蹤了。”
海洋太大了,也太神秘,人和船遊曳其中,不過滄海一粟。失蹤的船只打撈不到,沉到海裏的屍骨找不回,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情。
……並不是的。
他們只是改頭換面,拋棄過去,重新生活。
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些人不惜改名換姓,拋妻棄子?
“那麽關於霍老板的呢?”紀詢短短沉默,又說,“你們對霍老板的家庭了解嗎?比如霍老板的親戚孩子之類的?”
“說定波號就說定波號,怎麽又說到霍老板的家庭了。”
陳金翠有些不高興。
但不見得是對霍善淵有什麽意見,更像是她覺得自己收了紀詢一份水果卻要辦兩件事情的精明式不爽。但這人多少有點契約精神,收禮就辦事。
她努力想了想:“年輕人老問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霍老板有一個女孩子,對吧!”陳金翠和卞艷確認。
不,不止一個女孩子。紀詢想,除了霍染因的媽媽,霍棲語之外,還有一個叫霍棲螢的孩子。
只是霍善淵不止有兩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
外人要說,首先的印象應該是男孩子,為什麽先提起了女孩子?
“是啊,當時鬧得不小。”卞艷說。
鬧得不小?
紀詢的注意力集中起來,敏銳意識到關鍵的信息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