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深淵(第2/4頁)

陸兮笑了笑:“女人靠肚皮實現階級跨越,顧先生,你承不承認,這確實也是一種實力的表現?”

見他抿唇不語,她了然於胸,“你看,你也承認,這就是我能坐在你面前的底氣。”

“可惜並不光彩。”顧淮湧自以為找到了攻擊的角度,“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靠著在男人堆裏鉆營逐利走捷徑,你竟然還沾沾自喜,你從小受到的家教是這樣的?”

他仍舊充滿高高在上的冷漠,“在他要訂婚的時間點,帶著私生女回來,如果我還有力氣,一定給陸小姐鼓掌。”

“忍辱負重五年,一擊即中,陸小姐好謀算。”

“我從小受到的家教是女孩要勇敢,我也會為一直勇敢的我鼓掌。”陸兮雙手抱胸,仰著臉望天,也有些動怒了,“如果我是你口中靠肚皮上位的女人,我為什麽不生完就回來?我大可以哭著喊著跳樓,逼到你家同意我進門?我何必讓我的孩子缺失幾年父愛?”

“因為,你們這些所謂的豪門,嘴臉讓我惡心。”

顧淮湧臉色變了變。

“我生下這孩子的唯一理由,是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共同的骨血。”陸兮又看向他:“人活著,人生態度只剩傲慢,不懂愛和善意,也不承認這世上有愛這種東西,你這樣又瞎又壞的人,憑什麽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又瞎又壞呢?”

顧淮湧滲透著寒意的眼睛在她臉上巡梭,想要找尋當年那個荏弱女孩的影子,可惜眼前美麗的女人自信從容,且伶牙俐齒,已經全然化繭成蝶,完全蛻變。

“陸小姐什麽都變了,唯有教養,還是讓人失望。”他冷冷評價。

“失望的何止是你。”陸兮報之以相同的冷漠,輕飄飄地瞥了瞥他形銷骨立的臉,“顧先生躺了五年,反思人生的時間夠多了,為什麽還是心心念念那些俗世裏的錢權富貴,這真的很重要嗎?”

顧淮湧冷哼:“你懂什麽?我需要你這樣的女人來教我做人?”

陸兮嘴角輕輕一扯:“不想要我教你做人,那你見我這樣的女人做什麽?看我唯唯諾諾,再被你羞辱到掉眼淚?”

他沒有應話,表情愈加陰沉,想來是被她猜中了心思。

“看來顧先生躺在病床上的這些年,確實很無聊啊。”她笑意擴大,“樂子太少,憤怒太多,對吧?”

這場沒有硝煙的針鋒相對,勝利的天平到底是偏向了陸兮這邊。

她始終保持著淡定和優雅,反而襯托出顧淮湧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他本想狠狠奚落她,發泄心頭不滿,卻不料,反被這不值一提的女人奚落。

他沉下臉:“我累了,陸小姐走吧。”

“可是為了今天,我拼搏了整整五年,不一口氣說完,我怕顧先生你沒機會再聽到。”陸兮仍舊安然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竭力捍衛著自己的信念。

她突然問:“你猜,你現在最怕什麽?”

她問得很微妙,那篤定的口氣,表現得比他自己還了解他。

“可笑。”果然她的狂妄令顧淮湧動怒,神情更加扭曲:“你以為你是誰?”

“憑我也有個癱瘓在床的母親,我精心照顧她好幾年,知道她一切喜怒。”

她慢悠悠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面小小的化妝鏡,放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擡頭問他:“這五年,你照過鏡子嗎?”

一片死寂。

顧淮湧死死盯著地上那面不起眼的鏡子,咬牙的動作令面頰更加凹陷,過了半晌後才說:“陸小姐確實跟五年前不一樣了。”

陸兮坐回去:“顧先生憑什麽認為,像我這樣的草根女,會永遠唯唯諾諾呢?”

“生下了私生女,你當然不會永遠唯唯諾諾。”顧淮湧氣惱於被陸兮窺中心事,惡言相向,“賤人的孩子,又生下了小賤種,顧家的血統,就是被你這樣居心叵測的女人毀掉的。”

“一口一個賤人,顧先生,你的好教養呢?”

她低低一笑:“原來顧先生還生活在一百年前,都什麽時代了,還滿腦子血統這一說。”

“繆瀾!”

“繆瀾!”

顧淮湧竭力大聲喊看護繆瀾,病弱無助的模樣很狼狽,可惜繆瀾不在,他不得不繼續待在這裏,忍受著陸兮的嘲諷。

相比他的氣急敗壞,陸兮就從容許多了,看著他從狂妄到憤怒,甚至到此刻的無奈。

但她還不打算就此收手。

“我跟你第一次見面,承受了你半個小時的羞辱,你成功地讓我相信這世界上確實不存在真情。可我現在不過說了幾句,你就受不了了?”

她涼涼一笑,“顧家最尊貴的長子,堅定的男權主義者,也不過如此。”

顧淮湧安靜下來,雙目錚亮盯著她,像是終於找到了從前的他,氣場一下子強大許多。

“好,你說,我讓你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