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已修

【宿主,你不是說燕蘭庭這個人,最克制了嗎?】系統暈暈乎乎地問。

上來就是一百點的好感值,到底哪裏克制了!!

岑鯨也被燕蘭庭那高達一百的好感值驚得不輕。

她轉過頭,越過一眾學生的後腦勺看向燕蘭庭,正對上燕蘭庭的雙眼。

岑鯨看這雙眼睛看了許多年,見過這雙眼流露出迷茫或無奈的神情,也見過這雙眼充滿憤怒或喜悅的模樣。

卻唯獨沒見過這雙眼如現在這般沉靜、壓抑。

此刻他看她,是在看岑鯨,也是在看岑吞舟。

要不是系統說他的好感值有一百,岑鯨還以為他有多恨自己。

兩人對視不過短短的片刻,很快燕蘭庭就移開了視線,沒人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發現他們倆之間的異樣。

燕蘭庭強迫自己把情緒拉回到當下。

他知道自己彈琴不好聽,甚至每一個教過他琴的書院先生都委婉地表示過他最好這輩子都別再碰琴,其中不包括岑吞舟,因為岑吞舟不是書院先生,她也沒有委婉,而是非常直白地跟他說:“再碰琴我就剁了你的手。”

言語之霸道兇殘,沒有半分初見時的和藹可親。

但既然說了要來教琴,他就沒想過撂挑子。

於是他在簡單的自我介紹,說自己姓燕後,又挑了個學生詢問上一位先生的教學進度。

得知上一位先生剛教了她們一首新曲子,那首曲子他又正好學過,燕蘭庭回憶了一下曲譜,把手放到了琴弦上。

庚玄班的同學們並不知道自己正踩在懸崖邊,還在好奇新來的先生彈琴是個什麽水平,會不會比突然跑去江州的劉先生琴技還好,心中滿是期待——

“咳咳咳……”

一陣輕輕的咳嗽聲從後排傳來,打斷了燕蘭庭的動作。

燕蘭庭稍一停頓,在學生們充滿困惑的注視下,默默將手從琴上移開。

隨後他以了解每一個學生的水平為由,讓學生們輪流彈奏那首劉先生新教的曲子給他聽。

燕蘭庭彈琴不會,聽音卻是非常得準,每聽完一曲,總能準確無誤地將錯處點出,順帶憑借自己幼時不停換音律先生,數次從頭學打下的堅實基礎,糾正學生彈琴時犯的各種錯誤。

好幾個精通音律的學生受了他的指點,都以為他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先生,本事不比原來的劉先生差。

前排同學撫琴的時候,白秋姝借著琴聲遮掩,小小聲問岑鯨:“剛剛怎麽咳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岑鯨搖頭,同樣小聲地回答她:“沒事兒,被風嗆了一下。”

白秋姝放下心,開始為待會的單獨演奏而焦慮——她彈琴總是磕磕絆絆,讓她獨奏就等於讓她丟臉,希望前面的同學能慢慢來,最好在輪到她之前就下課。

另一邊,系統也被岑鯨方才的咳嗽嚇了一跳,它還以為岑鯨要做什麽讓燕蘭庭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把高達一百的好感值給還回去。

岑鯨要是知道系統的想法,一定會告訴系統,相比聽燕蘭庭彈琴,掉馬根本就不算什麽。

況且馬甲都已經掉了,要想穿回去,得費不少功夫,她嫌累。

燕蘭庭按著從前往後的順序,依次聽學生單獨演奏,就這麽一步一步,走到了岑鯨桌邊。

岑鯨不慌不忙撫上琴,隨手彈錯幾個音,彈完聽燕蘭庭指出錯處,再和其他同學一樣禮貌道謝。

從頭到尾,兩人都表現得像普通師生一般,看不出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直到燕蘭庭轉身,準備讓白秋姝彈奏時,岑鯨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燕先生。”

燕蘭庭回身,就見岑鯨低著頭,說:“你說的那個人……她既然累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燕蘭庭頓了許久,久到一旁的白秋姝都感到奇怪,他才回她一聲淡淡的:“好。”

話音落下,亭外跟著燕蘭庭來上課的婆子走進亭內,提醒燕蘭庭:“燕先生,到時間下課了。”

白秋姝心中大喜,把燕先生和阿鯨之間的奇怪對話拋到了腦後。

系統也沒聽明白宿主和燕蘭庭的對話是什麽意思,它看燕蘭庭隨著那婆子離開西苑,還疑惑:【他的反應好平淡,好感檢測設備是不是出bug了】

好感值滿一百的對象死而復生,居然不抱著痛哭流涕一場,這合理嗎?

岑鯨趁周圍人都在收拾東西,自言自語似的回了系統一句:“自檢一下?”

系統拒絕自檢,就沖這一百點的好感度,它願意讓好感檢測設備繼續壞下去!

……

岑鯨的馬甲掉了,但又好像沒掉。

她繼續自己樸實無華的學生日常,沒過幾天,廣亭突然開始施工,說是要把西苑門口那條河引進來,以水車為動力,將廣亭做成自雨亭,這樣入了夏,學生們上課也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