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章](第3/4頁)

木盒打開,一柄修長寶劍靜靜地躺於其中,劍鞘純黑,銘刻在上的古樸紋路泛著冷光。季休明緩緩拔劍出鞘,寒芒頃刻迸射,幾乎映亮了半間屋子,再細看劍格之上,鐫刻了能令江湖震動的兩個篆字——‘不疑’。

外面突然又傳來了“砰砰”的拍門聲。

季休明驚了一跳,連忙將不疑劍放歸原位,重新遮掩好了,卻並不想去應門,只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等著門外的人自行走開。

不料拍門聲愈發急促,接著還傳來了江蘭澤含著哭腔的喊聲。

“季師兄,快開門啊,我有事要找你!”

季休明這才想起外面還下著大雨,急忙起身將房門打開,把江蘭澤拉進了房中。這少年渾身濕透了,通紅的雙眼殷切地瞧著他,水珠從臉頰滾落,分不清是雨或是淚。

“怎麽哭了,蘭澤,出什麽事了?”季休明放柔聲音,找來錦帕給他擦臉。

江蘭澤胡亂抹了把臉,哽咽道:“叔父不準我去南疆求醫,可不讓我試一試,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父親走了,我死都不甘心!季師兄,我只能來求你了,求你幫幫我,你陪我去南疆找虛谷老人吧。”

季休明有些猶豫,江蘭澤趕緊補充:“叔父那邊我來擔著,絕不讓他責罰你,只要能救回父親,路上我全都聽你的!”

經過方才與那男人的一番對話,季休明正心煩意躁,也不想在歸雲山莊呆著,他想了想,最終點頭道:“好。”

夜漸漸深了,雨仍不見小,如注雨水洗凈了天地間濁氣,激起了九淵山上的草木清香。

尹懷殊等候在殿閣前。在紅奴進去通報前,他特意詢問了一句般若教少主的閉關狀況,紅奴會意地朝他一笑,低聲道:“據傳少主心法修煉遭遇瓶頸,此次閉關少則數月,多則上年。”

尹懷殊稍安了心,卻仍揣著些忐忑,直到紅奴推開門請他進入,他才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以放手一搏的姿態跟著步入。

他在殿中俯首跪下,對主位上的老教主開口便道:“尹懷殊護衛不力,還請教主責罰。”

老教主納悶地望著他:“護衛不力,這是從何說起?”

“右護法醉心人蠱之術眾人皆知,前些日他不知從何聽說虔城有人蠱煉成,便帶屬下前去察看,誰料那處是人精心設下的陷阱,當時情形慘烈,所率教眾全軍覆沒,右護法也在夾擊之下不幸殞命,唯有屬下僥幸,討回了條性命。”

“易蔔之死了?!”老教主猛地站了起來,刻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個誇張復雜的表情,竟教人分不清是狂喜還是大驚。

尹懷殊取出懷中的那塊皮肉,雙手舉過頭頂:“千真萬確。”

紅奴將其接過,呈上去給老教主細看,赤紅色的紋身完好無損,絲毫不假。老教主將視線移回了跪著的尹懷殊身上,心中明了他是前來投誠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既然易蔔之已死,這空缺的右護法之位,你可想要嗎?”

尹懷殊恭敬地垂下了眼,答道:“這等尊榮,放眼全教上下,無一人會拒絕的。”

老教主突然斂了笑,冷哼了一聲:“沒那麽容易,尹懷殊,我還有話要問你。”

“懷殊必定知無不言。”

“我的影兒死的那日,你可在場嗎?”

尹懷殊微微一頓,冷汗浸濕了後背,遲疑再三,還是如實答道:“……在的。”

“影兒是如何死的?”

尹懷殊不禁擡起眼,道:“教主想必已經知曉……”

“我要聽你講!”老教主惱怒地打斷了他的話,“原原本本地把經過全都講給我!”

“……”尹懷殊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道,“那日少主將小公子請去,借口說先前錯過了小公子的生辰,要給他補上,準備了許多新奇玩意兒,哄得小公子十分開心。後來少主拿出果酒,小公子雖記得您的囑咐,卻怕惹得兄長不悅,便都喝下了,醉後由賀蘭堂主抱著,放進了後山的狼窩中。”

他說完後,不聞動靜,忍不住偷眼向上瞥去,只見老教主渾身顫抖,一雙渾濁的老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許久後才咬著牙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一枚令牌丟給了他:“拿著去找祭司,他自然明白。明日我會向全教宣布,由你繼任右護法之位。”

尹懷殊如釋重負,收起令牌,叩首謝恩後退下了。

依言去到了祭司住處,對方見了令牌,也不多過問一句,便讓尹懷殊在床上躺下,散開衣襟露出右側鎖骨。祭司全程態度淡漠,只有在動手紋身的時候低聲抱怨了他的一身毒血惹人麻煩。

一切堪稱順利,誰料卻在離開時,撞見了撐傘等在院門外的賀蘭。

賀蘭顯然等候已久,一見他便質問道:“右護法呢?他在哪兒,為什麽沒有和你一起回教?”

尹懷殊無意理會,視若無睹地就要越過她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