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一章](第2/3頁)

秦征沉聲道:“城中鬧鬼之事我早有耳聞,也一直在暗中調查,方才得了消息,確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那夜半挖墳聲其實……”

“放屁!”男人打斷了他,暴跳如雷,“什麽裝神弄鬼,你不過就是急著撇清責任罷了!昨夜死了人!我親眼看著金雀樓的曇娘死了,滿樓都是血印子,你還在這兒拿挖墳聲說事,是要避重就輕來糊弄誰?!”

“有人死了?”秦征臉色一變。

“早就出人命了!先前城裏來了個會武功的不信邪,非要半夜去會一會那惡鬼,結果呢,次日清晨被剝了皮鋪在路上!這事全城都傳遍了,難道秦大俠不知道?”

秦征遲疑道:“……可我的確沒發現此事。”

“那看來秦大俠的暗中調查,也只不過是糊弄人的表面功夫罷了。”男人滿是譏諷。

不等秦征辯解,一個含著哭腔的女聲緊跟著響了起來:“莫說是死人了,就是活人也遭殃啊!我夜夜睡不安穩、提心吊膽,誰曾想還是讓孩子撞了邪,你看,你看!”

哭喊的是個婦人,懷裏抱著個六七歲的女童。女童昏昏沉沉地窩在婦人的懷裏,滿是汗水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酡紅,即使被托著亮給周圍人察看,也沒有絲毫反應。

“她半夜聽見街上聲音好奇,偷溜出門去看,結果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高熱一直連綿不退。是,怪我這個當娘的沒有照看好,可說到底,我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擔驚受怕,孩子又有什麽錯,為什麽偏偏要遭這種罪?”

一石激起千層浪。城中多是被鬧鬼折磨得惶惶不可終日的人,此刻總算撕開了一道發泄的口子,不滿、激憤、委屈、咒罵,爭先恐後地噴湧了出來,攪成了一池吵嚷混亂的泥潭,甚至還有人沖動地又往裏闖,恨不得把作亂的惡鬼親手給揪出來。

遊龍槍倏地一橫,再度將眾人強行逼退。秦征額頭上青筋暴跳,然而面對著女人的哭訴和孩童的痛苦,他心虛了許多,即便長槍依然緊握在手,氣勢也不復方才。

“烏似墨玉,赤如烈火,無堅不摧,無往不利。試問這虔城之中,誰人不識得您秦氏這杆祖傳五代的遊龍槍呢?”

這話起的突兀,秦征不明所以地循聲瞧去,對方是儒生打扮,四目相撞後,先朝他作了一揖,接著不冷不熱地續道:“秦大俠您更是俠肝義膽,憑借這杆長槍為民除害,不知殺過多少匪盜賊人,沒想到……遊龍槍居然會有朝向我們的一天。”

此言一出,秦征的動搖之色再難掩飾,手中長槍頓時變得有千鈞重,他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艱難道:“我不願傷你們分毫,只是這府中容不得你們硬闖。”

儒生道:“其實在場諸位的心裏都明白,陳長風陳大俠乃是您的結義兄弟,您有心維護,是人之常情,可若不是事關重大,我們也不願如此相逼。”

他話音方落,旁觀的戚朝夕不由得‘嘖’了一聲。

秦征反倒舒展了眉頭,隨之緩了語聲:“既然如此,各位與我也不必如此針鋒相對,不如好生商議。依你們之意,這城中鬧鬼一事該如何處置?”

這話一下問住了眾人,他們交頭接耳、環顧四下,末了從人潮中分開了一條路,緩步走出了一個道士。

那道士年紀頗長,留著一把山羊胡,背負一柄桃木劍,道袍雖舊卻也整潔,只是稍顯寬大,罩在他幹瘦的身形上硬生生給撐出了幾分衣袂飄飄的意思。

“秦大俠,”道士開口嘆息,“實不相瞞,貧道多日以來一直在城中設陣做法,試圖驅邪避禍,只可惜陳大俠這不生不死的活屍之體,積怨太久,戾氣也過重,事到如今,若不速下決心拔除,惡鬼出世後必定要禍亂虔城!”

秦征再度擰起眉頭:“長風他為人磊落良善,怎麽會化成惡鬼?”

“秦大俠覺得貧道所言不實,可昨夜枉死的那條人命和血印總做不得假吧,若不是惡鬼,還能作何解釋?”

秦征一時語塞,半晌,謹慎試探地問:“那道長打算如何做法?”

“活屍乃是亡魂受困不得解脫,欲要化解超度,便要由我設壇做法,以火焚沐屍身三天三夜,洗凈罪愆,然後將其骨灰撒入河中,開五方冥路,即可往黃泉轉世投胎了。”道士捋須說道。

“你要我將他挫骨揚灰?”秦征猛地提高了聲音,難以置信。

“這是法事所需……”

“絕無可能!”秦征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

“秦大俠還請三思,”那儒生又開了口,“情勢所逼,這也是迫不得已。”

“可你們是要讓長風死無葬身之地!他平生從無半點過錯,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秦征幾乎低吼。

他這話仿佛一點火星落在人群裏,登時炸開了一片勃然怒火。婦人尖聲叫道:“他無過錯,可我的孩子又犯了什麽錯,要落得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