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第2/2頁)

“他又不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

“那他是什麽樣子?”戚朝夕問。

女子揉著被捏出紅痕的手臂,不滿地嘟囔:“能有什麽樣子,男人不都一個樣?”

戚朝夕搖頭失笑,給江離遞了個無奈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便轉了話題:“也罷,既然有人費心邀請,那就請姑娘帶我們去一賞舞姿吧。”

“你們保證不會再動手?“女子滿臉懷疑。

戚朝夕看了江離一眼,笑道:“姑娘放心,我代他向你道歉。”

見他態度溫和,女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點頭道:“稍等片刻。”

她坐回凳上,對著銅鏡重整妝容,再將長發綰起。他們兩人耐著性子等候,戚朝夕抄手靠在門上,略一思索,忽然道:“在下姓柳,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叫我曇娘就好。”她正挑選發簪,對鏡比劃著糾結不定,似乎是覺得戚朝夕溫善有禮,便將手中發簪亮給他瞧,一支是嵌碧的盤絲銀簪,另一支是流蘇金步搖,“你幫我看一看,哪個更好?”

“自然是那支金簪。”戚朝夕道,“銀簪雖好,可是和眼下遍地的紅光不配,反倒容易亂了顏色。”

曇娘依言簪上金步搖,偏頭映著燈燭光影細賞,隨後極為滿意地朝他投去了一瞥:“柳公子真是好眼光。”

“……”江離皺眉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正巧曇娘又提了朱筆,詢問他喜好何樣花鈿,戚朝夕擺了擺手,側目瞧向江離,笑道:“不說了,他不高興了。”

曇娘見那少年果然神色冷淡,大為掃興地轉回頭,仔細在額上描繪花鈿去了。

戚朝夕往他身旁挪近了一步,肩膀相挨。江離下意識要往旁邊讓開,卻被一把拉住了,不解地瞧了過去。

戚朝夕握著他的手腕,接觸之下,才更加確定了江離的身形緊繃。自從曇娘轉達了那句意味難明的話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這種一觸即發的戒備狀態,仿佛此刻不是身處這煙花地,而是懷著不可言說的過往,被卷入了腹背受敵、危機四伏的戰場。

戚朝夕輕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江離,我可以幫你。”

“幫什麽?我又不戴發簪。”江離脫口而出。

戚朝夕聞言一愣,待回過神後,忍不住笑了出聲,笑得江離不自在地掙開了他的手,也不在意,只偏過頭盯著江離的側臉,語帶促狹:“你這話怎麽酸溜溜的?”

江離別過頭,理也不理他。

戚朝夕把那句話翻來覆去地琢磨盡興了,才將笑意壓下,換上正色:“我是說你的事。”

江離倏地擡起眼,表情雖仍平靜,一瞬間卻能令人清晰地覺察到氣氛變化。他迎上戚朝夕的視線,反問道:“我有什麽事?”

戚朝夕不躲不閃,任由他看:“我不是要打探什麽。還記得我們有約法三章在先嗎,你不願開口,我自然就不會問。”

江離不做聲,戚朝夕沒由來地有些忐忑,他這一生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慣於虛與委蛇,稱得上遊刃有余,然而從沒試過將真心袒露,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更何況江離的眼神太過幹凈,仿佛能直望進人心底。

頓了頓,戚朝夕才道:“我只想告訴你,如若你需要幫助,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會拒絕的。”

他盡量讓這句話顯得真誠,足夠使人放下戒心,然而實在是生平頭一遭,說出口後連自己都嫌生澀乏味,哭笑不得。

而江離定定瞧了他半晌,最終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移開了視線,似乎要藏住眼底那點不甚明顯的笑意。

戚朝夕可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催促似地用手肘碰了一碰,低聲問:“又不說話?”

江離抿著唇角沒回答,身體卻明顯地放松了下來。

這片刻間,曇娘的妝容已上好,她額心繪了殷紅花鈿,披上了金線刺繡的紗袍,端得明艷動人。她婷婷裊裊地朝他們行了一禮,道:“兩位請隨我來吧。”

便在前引路,穿過回廊,走入前院的小樓,踏進了那方醉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