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第2/3頁)

這是般若教的箭。

江離的眼神微微變了。

“江懷陽你站住!”

猛然響起的喊聲拉回了江離的思緒,他透過枝葉縫隙望去。不遠處幾個青年應聲停下了腳步,皆是雲紋藍衣的打扮,顯然是歸雲山莊的人,而從後面追趕上的居然是醒過來的季休明,他快步走到了領頭那青年的面前,開門見山道:“昨晚天門派的秦長老是不是來過?”

“是,怎麽了?”

“那秦長老詢問莊主病情時,你是怎麽答的?”

莊主想必指的就是山河盟的現任盟主、歸雲莊主的江行舟。江離屏住聲息,凝神觀望,只見被稱作江懷陽的青年變了臉色,不悅地反問:“你究竟想說什麽?”

“莊主病重臥床,大小事務都不得不交給師叔代管的這種事,你怎麽能告訴給天門派的人!”

“這難道不是實情?他要問我自然就說了,這又怎麽了?”江懷陽莫名其妙。

季休明強壓著語氣:“你知道天門派是真關懷莊主還是打了別的主意?更何況如今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歸雲,這半年來,你見誰將莊主的病情張揚出去過?”

“我就是說了,怎麽了,非得像你這樣戰戰兢兢才行?天門派知道了莊主病情,難道就不知道我們歸雲山莊天下第一,不是他一個小門小派能招惹的?”江懷陽一把推開勸和的同伴,徹底惱了,“季休明,別以為你跟了少莊主幾日,就能踩到我頭上耀武揚威了,用不著你來教我說話!”

“我不是怕,我是不想歸雲和莊主因為你惹來麻煩,你……”

身旁人還在湊上來勸,江懷陽一手探進同伴懷中抓出一把銅錢,狠狠地摔在了季休明的面前,銅錢當啷作響地滾了滿地,甚至有幾枚跳躍著滾到了江離的腳邊。

季休明面色驟然慘白,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江懷陽輕蔑地睨了他一眼,走之前丟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們江家的事,輪不到一個外姓人來指手畫腳。”

只剩季休明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不清神情。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了動作,慢慢地躬下身,將地上的銅錢一枚一枚撿了起來。他沿著銅錢一步一步走近,終於覺察到樹叢後有人,猛地擡起頭來,一瞬間慌亂難堪得簡直想要奪路而逃,末了仍是克制住了:“這位朋友,偷窺旁人私事,恐怕不太合適吧?”

江離從樹叢後走出,道:“抱歉。”

“……原來是你。”季休明的臉色緩和了些,還露出了點笑意,“聽他們說是你將我送回來的,還沒來得及登門道謝。多謝了。”

江離淡淡地點了點頭,便打算離開,不料沒走出幾步就被叫住了。

“江離,”季休明試探地出聲,“若是不打擾的話,你能陪我聊幾句嗎?”

江離轉回身與他目光相對,遲疑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季休明就忍不住笑了:“雖然你同我那位故人哪裏都不像,但說不上什麽緣由,我看到你總會想起他。”

“江雲若?”

面對他驚愕至極的反應,江離毫無波瀾地補充道,“你昏迷前提到了這個名字。”

“是嗎……”季休明靜了片刻,才道,“是他。小時候在谷裏,我總愛跟在他身後。雲若年紀比我稍大一些,但我從不肯叫他哥哥。”

江離有些想要開口,卻終是沉默了下去。反倒是季休明說完了那句話,不知該如何繼續,掂了掂手中的銅錢後,自嘲地笑了:“罷了,反正你都已經看到了,我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了。”

他數出了八枚銅板,道:“我八歲那年,山溝裏連著下了一個多月的大雪,斷了糧,爹娘就將我賣給人販換了幾袋米面。那時候我只姓季,在家中行五,連個正經名字也沒有。山路難走,何況雪地裏我身上只一件單衣,沒多久就發起高熱來,越拖越重,沒能走出山就昏倒在了路上。人販本打算把我丟下,卻恰好遇見了義父。人販不肯讓義父白撿了我回去,又怕要多了義父反悔,最後就是以這個價錢把我賣入了歸雲。”

季休明把玩著那八枚銅錢,忽地想起什麽,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莊主。我真正的義父只是江家一個小小的守墓人,比不得莊主的地位,甚至還缺一條右臂,不過他為人寬厚溫和,更將我視如己出,雲若也正是他的孩子。我在他們身邊長到了十四歲,然後才被送去了歸雲山莊,莊主見我悟性不錯,便稱我是他的義子,偶爾還會指點我的武功。”

“你在山莊過得不錯。”江離道。

季休明聞言卻搖了搖頭:“我剛到山莊時,處處受人排擠。我以為是自己太差勁,只懂簡單招式,處處不如人才惹來的嘲笑,因此加倍努力,終於在後來一次弟子大比中勝過了江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