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第2/2頁)

的確,是耳濡目染。

葛山以前約略說過一些,紀墨大概知道他的身世,族中的人,奈何生下來就有半張臉是黑色胎記,可想而知有多可怕,當時就把穩婆嚇了一跳,說是再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若不是個男孩兒,而是女孩兒,都等不到長大,就會直接在尿桶之中溺斃了。

即便如此,這樣的男孩兒,他們家也是不想養的,還是那時候的守墓人,葛山的師父,聽說了這事兒,過來把孩子要走了,說是天生的陰陽臉,正好接他的班。

所以葛山自小就是在這個院子之中長大的,比紀墨運氣好的一點就是,他是被主動要來的,於是被人當兒子養,雖然生他的父母都不喜他,但在他師父眼中,他還是個可造之材,後來悉心教導,讓他懂得了很多有關守墓人的專業知識。

葛山沒有細說,可看他的樣子,想也知道,這樣的葛山小時候是多麽受人排斥,恐怕沒有什麽小夥伴願意跟他一起玩耍,於是他自小活動的地方,除了這個院子,就是山上的墓地了。

用葛山的話來說,“閉著眼睛都能走完墓地”,不管這幾年出現了幾座新墳,他都能夠把所有墳墓如數家珍,一一說明白這些墳墓之後所代表的譜系關系,誰家誰家的親戚,誰家誰家的祖宗,說到最後,還會說到這家現在有幾口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遠的那些不清楚的就罷了,就附近村子裏的,再沒一個能夠逃過他的眼的。

這樣的葛山,那吊梢眼真的是看人一眼,都好像在算著對方有多久能夠到墳墓之中躺著一樣,可想而知,不受人待見的原因也是有的。

葛山有的時候也會跟紀墨說起來,說村子裏哪家哪家的老人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哪家的孩子看著就不好,哭聲都不大,說不定養不活,又說哪家的女人可能守不住,指不定就要死了。

配合著他那張兇相畢露的臉,再有說話時候不怎麽好的語氣,紀墨有的時候覺得他都像是那種黑道大哥,成天就琢磨著怎麽弄死一個兩個的,好彰顯自己的能耐。

自然,紀墨知道葛山不是那樣的人,對方這樣做法,只能說是對守墓人這個職業太過有責任心了,早早就惦記著該給自己做一個工作計劃,安排一下吃席的時間,免得事情臨頭,手忙腳亂。

可,當這個工作計劃意味著必然有人死去的時候,人命當前,就顯得有些過分冷酷了。

也就是這些話沒人知道,否則別人不喜葛山的理由,還要再多一個。

紀墨他們這處小院子地方很好,村裏若要往墓地裏走,肯定都要經過這邊兒,那道人去山上看過幾次,後來再來人從院子裏拉材料出去,消息就不脛而走,終於要開始修墳了。

“我倒要看看,他能修成什麽樣子!”

葛山那天下來之後就沒再上去,卻也就忍了兩天,有人來院子裏拉材料的時候,他還是坐不住了,準備去山上看看,很有點兒怕別人弄壞東西的樣子。

紀墨知道他不甘心,也沒勸,陪著去了,想著萬一葛山真的控制不住脾氣,他這裏是勸好,還是跟著一起發作好?

想來想去,到底沒有一起發作的底氣,別的不說,恐怕葛山也沒有這底氣,那麽就只能勸了。

上山的時候,紀墨還跟葛山打預防針:“到時候無論他們說什麽,咱們都不理會,不要出聲看熱鬧就好。”

沒個鬼來現身說法,誰知道誰的道理才是對的,玄學就是這點兒不如科學好,沒有點兒丁是丁卯是卯的清楚明白,很多東西,玄之又玄,很難說清楚,再說墓葬禮儀上,一個地方一個特色,估計也跟鄉俗一樣,不可能所有地方都統一了,那麽,也不能說道人絕對就是錯的了,連個驗證對錯的法子都沒有,可見麻煩。

“呵,我肯定什麽都不說!”

葛山自覺自己不是爛好人,人家都不聽自己的,看到他們出錯他才開心,說什麽說,鬼才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