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第2/2頁)

這樣先斬後奏,也是沒辦法的,紀家門庭若要進一步發展,家族的底蘊顯然不太豐富,必要讓子孫後代拜一個好師父,以師父的名氣來增加子弟的名聲,紀父對紀七叔有個心結,總希望自己兒子比對方更強,他能同意繼室之子留在更繁華的京中拜師,不是他不愛子,不想孩子留在身邊承歡膝下,也不是他疼愛繼室過分,以至於愛屋及烏看重嫡子,純粹是因為那樣的確能夠拜得名師,讓他這個父親也隨之出名。

連讓遠在京中的母親抱養庶子,也是因為那樣能獲得更多的存在感,起碼不至於讓母親真的把自己遺忘。

當然,可能也有點兒不想看到庶子那張的確很像紀七叔小時候的臉。

紀墨不太會揣摩人心,以前種種,雖沒為這個吃過大虧,卻也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便是之前當巫祝的時候,也沒想過力壓所有,若不是逼到頭上,恐怕也不能拼死反抗。

倒是這個世界,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尤其嬰孩時期,太過脆弱,真是誰下手都能得手的那種,遇見個人就不由得要去揣摩對方心思,還要想能夠護住自己的會有誰,他又該怎樣切中要害求得幫助。

作為一個現代人,紀墨的思想中總有那種先入為主的概念,他不會以為父母必然愛子。

世上父母對孩子心存利用的多了去了,重男輕女的思想就是一種體現,更不要說還有些父母天然就覺得自己有權力對孩子予取予求,把孩子當小樹苗一樣隨意修剪,有點兒不如意就會強行斫直鋤正,強心掰出想要的姿態來。

更有些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做出種種限制,把子女當成寄托自己夢想的傀儡一樣。

紀墨沒覺得這種白來的血緣關系就會讓自己獲得天然的喜愛,姨娘可以不愛他,只是利用他,生下他這個男丁來提升自己的地位,父親也可以不愛他,只是因為他是個男丁這才稍加看重,同樣身邊兒的那些奴婢仆役,都可以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對他心懷惡意。

有句話怎麽說的,沒有人天生要愛你。

正是因為這種局面,紀墨在對人的時候才不得不多思一些,把一些麻煩留到後面去,再長大一些,有能力獨立自主了,自然就不會這般畏首畏尾了。

隨著紀父下山,紀墨還擔心紀父非要看看那畫卷如何,哪裏想到紀父直接就忘了,擺擺手就讓他回去了。

自紀墨開始上學,就有了自己的院子,靠近前院,還能去後面,卻需要通報一下再去了,他現在還小,這種通報的規矩還不太嚴,不過是養成一個習慣,讓他知道內外有別,不能隨意進入。

紀墨收好了畫卷,就去後院見嫡母,對方是後娶進來的繼室,比紀父的年齡小了近十歲,本應該很年輕,但多年的後宅生活太過磋磨,讓她看上去反而有種祖母的威嚴感。

照常的見禮之後,紀墨說了自己要拜師道士學習畫畫的事情,還說此事得到了父親同意,嫡母微微點頭,知道這是要準備一份禮了,她也沒細問什麽,對這些庶子,她一向都看不上眼,不想讓人搶奪未來屬於自己兒子的家產,帶著幾分厭惡地應下了,打發紀墨去看他姨娘。

紀父同意的並不是正經拜師,但嫡母以為的是正經拜師,前後一錯,這禮物就是拜師禮的標準了。

等到紀父知道這個誤差,木已成舟,也不好出爾反爾了,如此,對王子楚也能交代過去了。

紀墨跟他許諾的稟明,以這樣的手段達成,希望他不會介意。他那樣的人,本也不是在意這種師徒名分的,不過是對方如此,反而讓人不願違背良心稍有虧欠。師就是師,既學人家的技藝,若是還吝嗇這一份師恩名分,就實在太過分了。

同樣的事,跟姨娘說了一遍,自紀墨去了外頭,就少往內院行走,來回通報多費時間,幾重門擋著,倒像是探監似的,需要層層過關。

“你既要學,就要用心,沒事兒不要往後面來,姨娘能夠照顧好自己,你不來,她們那些紅眼的也不會盯著姨娘這裏,日子自能好過不少。”

姨娘從沒那麽多彎彎繞的心思,話也說得格外直白,事實如此,她早就失寵,很多時候人們都忘了她還有一個立住了的兒子,但紀墨若是常來,難保哪個看了嫉妒,出手害了紀墨或者害了她,無論怎樣的結果都令人難以承受。

“是,我知道了。”紀墨應得沉重,等等吧,等他長大了,說不得有機會把人接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