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第2/2頁)

李遠載也是下意識皺眉,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這人顯然都很不過關,這樣的人,應該也不可能是什麽士族子弟,這讓他一下子失了興趣,若不是小道士之前說不得具體的名姓,讓人無從猜想,他恐怕根本不會來走這一趟。

紀墨也意外了一下,卻也只是意外罷了,師父還沒找到,路上遇到個乞丐都要小心了,萬一就是未來師父,留下了壞印象豈不糟糕?

長和師兄的注意力只給了紀墨,對楊瑉和李遠載視而不見,那專注的目光好像第一次有人落在了他的眼中似的,當然,只是個淺淡的影子。

“不敢談會,只是能畫,畫得怎樣,還希望長和師兄能夠指點一二。”

紀墨習慣做最壞的打算,有了那種預想打底,也不必過分緊張情緒,為了一件事惴惴不安,表現出來的便是這份落落大方,極為得體。

“可。”

長和師兄應了一聲,讓紀墨進屋去說,同時他的手拉過一旁的白紙,蓋在了之前的畫作上。

他雖沒指名道姓,但明顯只邀請了紀墨一人,李遠載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便說:“你去聽吧,我還要去別處走走。”

楊瑉素來跟李遠載有點兒明爭暗鬥,互相比拼的意思,這會兒倒是難得跟他所想一致,附和著說:“我也不愛畫畫,聽了也是白聽,你們聊吧。”

紀墨多少有幾分歉意,三人作伴來此,卻因主人家邀請分散,似有幾分對不住朋友,但對紀墨而言,這朋友水分太大,比不得可能的師父。

即便荒謬,但他總預感這長和師兄是個重要人物,說不得還真就是他的王子楚師父。

朋友道別,紀墨便進了屋,那小道士還為楊瑉和李遠載領路,一道去了,院子裏又安靜下來。

屋中的擺設有些古怪,清凈素雅到別無他物,床鋪前連個遮擋的屏風都沒,三處桌子,一處廳中,一處窗前,一處床頭,墻上掛著的白紙被仔細固定了邊角,微風拂過,些許振動之聲。

窗前的長桌正是長和師兄之前畫畫所在,床頭那處長桌,對著後頭的窗,也鋪設了筆墨紙硯,看起來也是寫字作畫的用途。

長和師兄見紀墨進來,點點那床頭的長桌:“你畫。”

紀墨覺得這是讓自己畫給對方看的意思,話語真是簡略了,他略猶豫了一下,感覺像是在面試考核一樣,卻還是靜下心來拿了根筆在紙上作畫。

畫畫這種事,若不認真學,成本也不高,哪個學生沒有在課本插畫之上多加描繪,各種各樣的人物形象且不必說,給人物之外加上景色的也大有人在,於荷塘詩旁的荷葉之下加一條小魚,一解心癢之舉,更是不勝枚舉。

很多家長,不敢說是想要培養孩子的興趣愛好,但在打發孩子於畫畫上消耗時間,給買一些水彩筆簡筆畫書上,也是多有助力。

這樣的教育經歷,讓紀墨不敢說對畫畫十分不會,但要說會,如何切合古代又是個大問題。

索性荷葉容易,荷花簡單,單調的線條多描畫幾筆,全部寫實畫風,沒一處筆法虛化,不見意境,只見匠氣,也是足夠了。

別出心裁於荷花一角添上一只小學筆法的蝴蝶,紀墨很快畫完,看看自己的大作,還是有些羞慚,無他,這種東西真的就是小學生水平了,於構圖上,恐怕還不如小學生所畫更為豐滿。

上好的紙張,極品的香墨,便是筆,恐怕都有不凡之處,用這些畫成這樣……“還請長和師兄指教。”

紀墨看著長和師兄蹙眉凝視的樣子,真覺得畫皮都要被揭下了,只怕聽到什麽完全貶損的話語,那可真是臉面上掛不住了,一時又在心中慶幸楊瑉和李遠載不在,不會看了笑話。

這時代也不是全無畫作,大家的基本鑒賞能力總還是有的,往日所看,今日所畫,自己比一比,也覺得高下不可同日而語,這種水平,入門可還行?

“並非全無可取之處。”長和師兄說話還算客氣,一句之後,把紀墨的畫作放到一旁,重新拉過一張白紙來鋪開,同樣的畫在他筆下迅速成型,荷花荷葉稍稍拉開距離,水波淡淡,更有花上葉間,濃淡相宜的筆墨部分虛化,很快就多了一種生動來,連那圓溜溜的露珠,都有了欲滴之感。

同樣的東西,不同的人畫出來,竟是能多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前後對比,紀墨就發現自己的畫是“死”的,長和師兄筆下,那些景色方才鮮活起來。

無需言語,畫作指點,更令人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