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古代社會男尊女卑,大部分的活動,尤其是外頭的活動都跟內宅女眷無緣,連去觀看都不可能,這種帶著點兒莊重祭祀場面的府山祭就更不可能讓女眷觀看了,連帶著生活在內宅的紀墨竟是從未聽說過。

每三年一次的府山祭並不是一個特別頻繁的祭祀,但每次舉行的時候都會有不少的大人物參加,這種類似傳統節日的祭祀帶著點兒迷信的成分,總有不少人為此花費大筆金錢。

同樣有幸第一次參加府山祭的楊瑉跟紀墨兩個,開始還跟在各自的父親身後入場,後來就散開了,聚在了一起。

祭祀場地是在一座山腳下,這山就是府山,山上有一處並不對外開放的道觀,尋常也沒什麽人去,沒什麽名氣的樣子。

“我聽說是玄陽先生主持,你知道玄陽先生嗎?就是山上那道觀的觀主,很是有名……”

楊瑉一向是個話簍子,還有些愛賣弄,好容易得來的消息,帶著點兒給鄉巴佬科普的傲氣就說出來了,紀墨認真聽著,聽到這有名有姓的玄陽先生,心中不由一動,這位會不會就是王子楚呢?

城中他已經都打聽過了,並沒有什麽出名的畫師是姓王的,或者說這時候的畫師還遠沒有藝術家的尊位,並不被人看重,專職從事這個的幾乎沒有,多數都是兼職,還都是讀書人才有這樣風雅的愛好。

再就是一些出於興趣的貧寒人士可能會在沙地上拿著樹枝畫兩筆,可也不會為了這種無用的興趣愛好投資紙筆花銷,所以也不會在大街上見到什麽賣字畫的。

知識的壟斷體現在那些平民連看到字的機會都少,大街上很多招牌幌子,都並非文字,多是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簡筆畫線條,或者幹脆就是自家賣的東西,掛出去一個,當做牌子了。

乍一看,很好看,但細細思量,便知道文字的普及率低到根本不必寫招牌,看得懂的人未必親自去買東西,都有下人代勞,看不懂的人,都看不懂了怎麽也不可能進門的。

如現代買東西那種進去逛逛,逛逛不買,在這裏若是有人做了,都是要遭白眼的。不買何撩?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了。

大多數人也沒什麽閑散的時間去做這種白逛的事情,都是有明確的目的才進鋪子,進了多半都會買,這方面也跟資料匱乏有關吧,想要貨比三家,也要三家的貨有差別才行啊。

“玄陽先生是什麽人?”紀墨還真的沒聽說過這個,紀父對他一向是放養的,沒有把人拉到身前提前教導的意思,連參加府山祭,也不過是下人傳話,另外有一套正經的衣裳,被身邊伺候的人早早拿出來罷了。

“玄陽先生你都不知道!”楊瑉不覺挺起了胸膛,他費盡辛苦打聽來這些消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的賣弄嗎?

可能是他高聲了一些,不知何時聚攏過來的李遠載輕笑著說:“玄陽先生姓馬,名授韜,字泯江,道號玄陽先生,早年曾是武威大將軍的謀士,後來不知何故來了這裏,成了觀主……”

這解釋就很全面了,看得出來,李遠載也是個提前預習的,為了必要時刻凸顯學霸人設,被搶了風頭的楊瑉氣鼓鼓地,卻又不好計較,本來就是他晚說了一步,被人搶了先,再要說什麽,倒像是放不下的小人一樣,哪怕他就是放不下。

好容易李遠載的滔滔不絕落幕了,紀墨問:“不知這玄陽先生是怎樣的?”

已經知道對方的名字不是王子楚,紀墨的興趣就不大了,但想到道觀這個從未探尋過的地方,終究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這年頭的道士可是高端職業,絕對不面向普通百姓的,多半都是上流人士的座上賓,還要看他們樂不樂意出席,他們修道都講究閉門自修,顯然並不面向俗世。

而這樣清高的樣子,高人一等的身價,也不是平白來的,這個世界的道教創始人便是士族子弟,這個門檻一設,不少人都覺得必要有足夠的出身,才能夠成為道士,這也讓很多血脈單薄,不容易混出頭的人找到另外一條曲線救國的路。

當道士是可以隨心願的,當了就去山中道觀清修幾年,所謂感受天地大道,不當了,脫下道袍就能回來揚名,一說起我曾當過道士之類的,都能讓人多看一眼,若再說出道觀名字,是那種耳熟能詳的,更會讓人處處高看一眼。

再不然,道觀之中的觀主或者其他道士,有出名的,或者跟那種出名的道士打了個擦邊球,有個單方面一面之緣的,也能拿出來提升一下身價,提升自己的同時也會宣揚對方的名聲,便是略有誇張,與事實不符,當事人都回憶不起來哪裏見過這樣一個人,卻也還會接下這份褒獎,同時不拆穿對方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