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第2/2頁)

這種應該就是屬於名士圈子的潛規則了。

紀墨以前沒見過道士,還真是忽略了還有這樣一個群體,聽到李遠載說才想起來,這也是不能忽略的一個士族附屬圈子啊。

“噥,那不就是了。”

楊瑉沖著一個方向揚揚下巴,圓潤的小下巴並不具備極強的指向性,針對效果不佳,但順著那個方向,紀墨就看到了一身飄然長袍登場的玄陽先生。

花白的頭發被緊緊地豎起,一個玉靈冠帶在頭上,一束長發自然垂下,像是一個高高紮起的馬尾。

青藍色法衣上有著黑色的花紋,看起來多了些厚重感,正合這時候的氣氛。

隨著玄陽先生出現,還在談話的大人們稍稍調整了一下站位,並沒有刻意排隊之類的,不過是站姿端正了一些,並不在這個時候多話。

已經分散開的也不會特意在這種時候聚首,呼朋引伴的,看起來也不像個樣子,孩子們在後頭,有樣學樣地,也都安靜下來,之前還在說得眉飛色舞的,這會兒也都調整了朝向,做出幾分端莊樣子來。

玄陽先生之後,還有若幹外披了一件黑色長衫的道士,他們各自手上都捧著東西,到了場地之後,放爐的,點香的,插旗的……不一會兒,就把這塊兒還算平坦的場地圈出了一個小祭台來。

玄陽先生手持三根香,面朝府山,先行祭拜,之後的大人們也都得到了道士分來的香,紛紛跟著祭拜,這一拜還算整齊。

場面也隨著這一拜更加嚴肅起來,紀墨他們三個站成一排,手上也得了香,跟著祭拜之後,就是陸續插香了,這一點也由小道士們替代,把手上的香遞過去,看著那小道士收攏了一大把,直接插到前頭的大香爐裏,動作上似乎還有些莽。

一拜之後就是祭文,玄陽先生的祭文近乎是唱出來的,他的肺活量不錯,聲音挺大,哪怕是站在後面的人都能聽得清。

那巍峨之氣浩蕩之情,便是聽不懂祭文的人,也能從那樂聲節奏之中感受一二,清風徐來,草木青蔥,若有葉片響動,似聽者心胸澎湃。

這祭文應是寫得不錯,紀墨看到有些大人已經忍不住面露贊揚之色,若非正在祭祀場合,恐怕會擊節而贊,大聲叫好了。

一篇祭文吟唱完畢,就把那文章的原版燒掉了,紙灰被風揚起,飄飄灑灑,像是要送入府山之中一樣。

整個祭祀到這裏就算終結了,沒有火堆,沒有舞蹈,沒有那淩亂之中自有節奏的拼雜樂聲,紀墨看到結束,竟然總覺得心中有憾,像是缺少了些什麽似的。

這個世界,他已經沒有那觀想法的底子了,觀想之中一片空白,若是再要觀想,從頭再來,應該也是可行的,卻沒什麽必要了。

修煉的習慣已經養成,每每面對頭腦之中的那片空白,總覺得像是缺了什麽,心有不足,既不想觀想那圖,也不想就這樣空著,漸漸變成了面壁省神的自我修煉,紀墨也不知道他的方法對還是不對,但每次這樣面壁回憶所學,並不覺得無聊枯燥,便也堅持下來了。

祭祀完畢,玄陽先生也難得放下高冷的架子,跟眾人寒暄攀談起來,這種難得的交流讓大人們更加熟絡,偶爾話語中還會飄過來一兩聲“犬子”之類的叫法。

已經有些面兒,不想去認領“犬子”的楊瑉沒有馬上過去跟父親匯合,而是跟紀墨吐槽:“我是真的不想當個狗兒子!”

李遠載聽到他這樣真情流露,不由得一笑,只能說這些謙虛之詞真的是太誇大了。

“小狗有什麽不好,又可愛又能幹。”

時下人們還沒寵物狗的習慣,紀墨故意調侃一聲,得了楊瑉一瞪:“好像你不是狗兒子似的。”

這話足夠地圖炮,李遠載黑了臉,一旁離得近的,聽到這番對話的幾個大孩子,也不由得搖頭嘆息,那副被老父親壓迫的無奈模樣,真是可憐可嘆。

玄陽先生正在跟大人們交談,那些道士們卻並沒有都留下,收拾著場地上帶來的那些東西,往回搬。

“走,去道觀看看,我還從來沒上去過呐。”楊瑉躍躍欲試,跟著道士們就要走。

紀墨看了一眼那邊兒的大人們,似乎沒注意到這裏,再看已經有大孩子動身跟在道士們後面往山上走了,這應該也是約定俗成的收尾一遊吧。

“他們一會兒也過來的,午時會在道觀用飯。”

李遠載誤解了紀墨那一眼的意思,給他解釋著,怕他擔憂的樣子。

“多謝。”紀墨回了一笑,碰上這樣愛充大哥的小同學,也挺有意思的。

楊瑉已經走出幾步,見他們沒跟上來,回頭招呼:“快點兒,都磨蹭什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