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第2/2頁)

“你,是外面的。多出來的那個。”

大巫放下手,指了指紀墨,然後用另一只手虛握,做出一個小了些的“圓”的樣子,拉開了跟紀墨的距離,表示對方的存在是怎樣的。

“鬼神將你送來,賜予我們……短暫的……”

話越說越艱難,大巫皺起眉頭,顯然又想不到合適的詞了,紀墨都替他著急,真想直接看看他腦子裏在想什麽,而不是這種擠牙膏似的,斷斷續續地不痛快的言語。

“你,不要去破壞……”

大巫指了指虛握的手,那個“圓”還在,而對紀墨,這是告誡嗎?

紀墨有些委屈,他從來沒想破壞什麽,這種提前警告的說法讓人感覺到了不快,隱隱還有些被冒犯了,他本心不惡,既沒想要傷害這裏的人,同樣也沒想要破壞這裏的什麽,無論是秩序又或者……

忽而想到人祭,隱有一絲了悟,上個世界的最後,他體會到了的某種東西,人祭中存在的某種精神牽引的東西,難道說,也許這個世界也有,還更加殘酷?所以不能用簡單的道德標準來約束?

自殘身體,殘害他人的身體,於道德之中都是錯的,可如果只有在這種痛苦之中,才能讓精神變相調頻,從而溝通鬼神呢?

也許是瀕死幻象,也許是疼痛幻覺,總之,如果真的可行呢?那,他能夠簡單粗暴地去制止,並且更改嗎?

大巫說這一句話,憂心的已經不是現在,而是未來了,如果自己真的繼承對方的位置,成了大巫,某些祭祀,的確存在被自己篡改的可能。

而這種篡改,於大巫而言,就是破壞了。

紀墨的眸光深沉下來,鄭重點頭,承諾:“我不會破壞的。”

“那就好。”

大巫說了這麽一句,沒有過多的質疑,似乎紀墨的話本身也具有僅次於鬼神的分量。

後面的日子裏,兩人再沒提起這件事,倒是紀墨,抓著空問了一下觀想法的事情,他想知道這個世界,大巫是否有另外一種修煉方法,或者說還是這樣的觀想法。

“你去看,多看,多記住。”

大巫給他的就是這樣的回答。

切中上個世界大人臨終遺言的回答總是難免讓紀墨多想一些,得到了答案,聽起來像是敷衍的答案,紀墨就真的去看了,他還小,不可能爬上那樣高的枝頭,便會在樹下仰頭看著大樹,目光一寸寸看過去,從泥土之上的部分,一直到最高的目光已經無法眺望的部分。

熟悉的觀想法無意中便開始同步,明明是不一樣的形態的樹木,但在那一刻,仿佛成為了同一個,現實中已經枯萎的葉片似也掛在了觀想出來的樹枝上,這種同步讓紀墨一時間分不清真實虛幻。

觀想中,明明是在眼前的樹木,卻似化身成為了自己,而自己,又成為了外面這棵大樹,紮根於此,矗立於此,穿過枝葉縫隙的陽光,匯聚在一起,如同大日,立於枝頭。

“樹生金烏,原來是這樣的樹生金烏……”

紀墨像是明白了一點兒什麽,若有所思,霎時就從那樣的同步狀態之中退了出來,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再度觀想,這一次,沒有看外頭的樹木,閉上眼睛,全身心地觀想,他所觀想的那棵大樹上,似乎已經有了些微光,也許是觸及了那金烏的邊緣,這種感覺……這種感覺……

“原來是從外界借來的光嗎?”

或者說,同步觀想的時候,讓外面的光直接照射到所觀想的樹上,點點光芒匯聚起來,也許就能升起那一團金烏,大日煌煌的起源之光,是這樣的嗎?

大巫並不修煉這種觀想法,是因為每日裏都會看這些,記下這些,所以無需再度觀想嗎?還是說,這山川河流,他所見過的,都已經成為他觀想之中的一部分,閉上眼便是了若指掌,若是那樣,紀墨揣度著,僅僅有一棵樹,還不見多少光的自己,似乎才剛剛跨過巫祝的門檻,真正靠近了“巫”。

另有一個疑問縈繞在心,糾纏不放,若是觀想法是“巫”的某種秘法,必然會成為某種傳遞的信息,那麽,是單單針對“巫祝”這一項主線任務,還是說其他的世界,也具備修煉的條件?

或者說,如果是第三階段的世界,是否同樣具備觀想法延續的土壤,還是會突然消失不見?無法被帶到三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