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2/2頁)

大口大口喝著晾過的涼白開,紀墨在那次病後就一直在喝燒開後的水,對這一點,大人只做不知,後來紀墨學習鬼神譜系,對此做出的解釋就是火神與日神為兄弟,其神力蘊藏在火中,經過大火烹調的食物和水,都能祛除病祟,不生邪異,對身體是有益的。

與其病後求神治,不如病前得神佑,這種神佑,指的就是食用經過蘊含神力的火燒煮過後的食物和水。

火能驅邪除惡,這也是巫祝所信奉的,不然也不會有祭祀時候把那些祭品投入火中了,這是他們認為能夠跟天地鬼神溝通的一條通道,是神聖的,也是不能與一般的火相提並論的。

能舉於頭頂,能叩拜於前,卻不能隨意拘役,囚於爐灶,換句話說,為了不冒犯火神,凡人用火都是需要特殊人群,特殊祭祀之後才能使用的,並不是隨便為了做飯就能開火的樣子。

知道這一條的紀墨,才知道為了滿足自己的任性要求,夏娘私下裏其實已經犯錯了,不過看夏娘現在還能平平安安在他身邊兒,就知道巫祝大人絕對不是死板循例守舊的人。

比起巫祝大人的不死板,大王更是一個活潑好動的性子,自那一年開了戰爭祭祀之後,後面年年都在征戰,竟如脫韁的野馬,再不歸還,至今還征戰在外,形勢麽,似乎是一片大好。

這些朝中事,並不能夠避開巫祝,或者說巫祝需要清楚大王的所有所作所為,如此方才能夠在對方死後正確評定該成鬼還是該成神。

隨著紀墨年齡增長,這些事情,巫祝也讓紀墨開始旁聽,侍者會把最近大王的動態傳來,什麽肆意屠殺俘虜,用殘忍的方式虐俘,帶回大量的未開化的奴隸之類的。

牛羊什麽的是不存在於牲畜範疇的,奴隸才是,這些奴隸有的都聽不懂他們的話,會被他們當做畜力驅使,說不聽就打,打不聽就往死裏打,甚至還能用更殘忍的方式來各種虐待。

上行下效,有個如此的大王,下頭的人自然只會更加厲害。

“惑星更亮,大王他……唉……”

有些話,大人不好說,一聲長嘆之後徒呼奈何,唯一一個好消息,是大王在外征戰期間,也沒斷了女色,讓某個被他滅族的女子生下了一個王子,小王子的新生命名等儀式是需要巫祝出場的,然而巫祝還沒來得及動作,與消息一同傳回的還有大王給小王子起的名字。

越過天地鬼神來私自起名,於平凡人家是無所謂的,因為天地鬼神不會關注他們,然而於大王這等存在來說,簡直就是在越權,還順帶搶走了巫祝手中的部分權力。

這部分有著天地鬼神見證的神聖權力被奪走的大人,臉色怎麽都好看不起來。

“叫什麽?”

他的聲音都冷硬起來。

“凃。”

侍者頭都不敢擡,直接回了一個單音。

紀墨已經學過很多文字了,聽到這個音,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一個是“凃”,一個是“圖”,放在大人面前。

“大王還說了什麽?”

“凃,天慶。”

侍者小聲回道。

大人從兩張紙中拿起“凃”的那張,遞給了紀墨,這是告訴他真正選擇的是這個字,對大王來說,他並不需要會很多文字,只要會說能聽能判斷就夠了,如今的朝臣們奏報事情都是嘴上說,也很少會有落筆成文的,真正做記錄的部分,都在巫祝的手中掌握著。

從這一點上看,巫祝似乎又兼職了史官的部分工作。

擺擺手,等到侍者出去,大人才嘆息:“大王殺性太重。”

紀墨是從今年才漸漸接觸這些外面的事情的,每次聽大人提起大王,都伴隨著嘆息,而知曉大王所為,放在巫祝的位置上也是不能不嘆息的,這是一個對天地鬼神全無敬畏之心的大王。

上次的祭祀時候也看了,被巫祝認為不潔的酒,對方喝了不少,還保持著醉酒的狀態出現在祭祀上,那紅撲撲的臉絕對不是被太陽曬得,而是被酒氣熏的。

他不僅自己喝,還讓人釀,還總有些突發奇想,比如說人血酒就是他首創。

若以奴隸之血為之,奴隸連牲畜都不如,自然也不算什麽,他卻以勇士之血釀酒,以為如此方能在酒中品嘗到那股血勇之氣,這就像是知道人是天地之靈,於是以活人骨血制作法器,比巫祝所為又更進一步,不給人活路了。

此外,又有些喜怒無常的性子,也難免讓人常懷憂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