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2/2頁)

往常的戰亂之中,打不過就退走的時候多了,就如魏軍能改做鄭軍一樣,鄭軍之中未嘗也沒有早早改做魏軍,甚至其他國家的軍士,如今也都歸了中原之地,成了新國軍士,那些人也會有消息傳來,在上層還拿不準到底是怎樣態度的時候,下層已經感知到了那微小的流向變化,做出了反應。

紀墨在備戰的時候,做了九輛望樓車,最高的那個足有十丈,鋪了錦,還配了一架同樣高度的長梯,宛若從哪裏裁截下來的一段樓梯似的,下方自帶輪子,推到望樓車旁,剛好能夠與望樓接壤,如同一個空中平台,主將可從容踩著梯子上去,不會露出攀爬的不雅之態。

登高望遠,看到敵方那嚴整有序的隊列,還有那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萬的人頭之後,如紀墨所料地,未發一箭而白旗招展。

這場戰爭,最大的資費就是在戰前的準備工作上,兩方各自備戰,機關師也是各顯神通,鄭軍這邊兒的機關偶有新意,那邊兒也不是一成不變,對比起來,竟也有日新月異之感。

“沒想到竟是這般。”

一場列陣之後,張楚跟著紀墨並入新國的機關師行列,還有些感慨,一時又覺得如此方算是安穩了,他還念著那小村子,跟李大牛說好了,請了假一同回去看看。

紀墨卻已經轉投到機關師的行列之中,與那些機關師互通有無,能屈服於新國的機關師在面對同行的時候各個都有一股傲氣,紀墨為了服人,重又做了一套微縮模型來,是在此前基礎上的進化版,好多地方都能活動,房屋內外許多水車,有小機關帶動,水車旋轉,便自有扇葉扇風,讓殿內涼爽,垂下的輕紗都會被風吹動,更有一種動態之美。

鄭國是最後一個被統一的國家,之後無事可做的機關師本來就有些擔心未來的命運,紀墨這個微縮模型一出,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不是那模型罕見,早在當年紀墨他們賣掉那第一個模型之後,便有富貴人家仿制作為擺設,雖不尋常,卻也不是機關師們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只是那水車帶動風扇的小機關,頗為啟發,讓人看到後難免靈機一動。

誰說機關只能在戰場上用了?建築機關難道不好嗎?是含涼殿不漂亮,還是自雨亭不涼爽,消夏避暑人之常情,新國君更要享受世上最難得的享受。

有聰明人更進一步,請願要為新君建造“機密巧制”“屋上泉鳴”“水激扇車”的建築作為居所,迅速把機關師的負責範圍擴大了,不再是單單戰場機關防禦機關之類,而是擴大到了建築機關,再進一步,就該走入千家萬戶了。

想法是好想法,動作也算得上迅速了,但,跟著被調走的不過幾個人,剩下的,更多的機關師,跟著軍士們一起遷移到了某處山巒層疊之地,為新君修建陵寢去了。

“苦也,苦也,怎是如此!”

不久前還格外倨傲,連紀墨那微縮模型都沒仔細看的一個白胡子機關師這般叫著,幾乎就要癱軟到地了,他就站在紀墨身邊兒,見到人倒,紀墨下意識扶了一把,提醒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能得君王信重,方才能有此任,我等當感懷天恩,莫作悲聲。”

誰都知道,修陵墓這件事不說要耗費一輩子,也是半輩子幾十年,等到修好了,說不得這些人就先成了陵墓之中的陪葬品,早早用屍骨為新君鋪路。

這等差事,若說信任,的確如此,陵墓機密,何等要事,哪能輕易交托。若說苦,也是真的苦,那些忠誠於新君的人便是面臨這等明知必死之事,也不以為意,盡忠職守,而他們這些大半都是陸續從他國收攏來的機關師,可就沒那麽好的氣度了。

一個個,若不是為了活路,誰會投向新國,便是心不甘情不願,消極應付的都大有人在,如今這般,竟是馬上就要為之用命效死了,不死也要死的那種,怎能不讓人又悲又憤。

紀墨的好心提醒之意,有人收到了,順勢改了口風,有人則反唇相譏,譏笑紀墨為人作嫁,好端端弄出來一個微縮模型,竟是讓別人踏腳上位成功,而他自己,恐怕也是因為那模型做得太好,這才來做新君的死後居所。

聽了這話,紀墨臉上毫無怒色,反倒笑起來:“若是這般,就該由我總領這其中的機關布置,你等若是毫無異議,便要聽我命令了。”

他這樣死都要爭權的做法,竟是讓眾人都為之一滯,這人是傻了嗎?不是鄭軍之中來的?怎麽比那些軍士還忠心的樣子?

紀墨只當眾人默認,直接去將軍那裏領命,商量具體的建造陵墓的工序之類的,直接把這個領頭的職位坐實了,讓旁人再無可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