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頁)

一眾搶著當孝子賢孫的,連紙人都扔進去不知道幾個,他這裏,若是多做了點兒事兒,不定被當做想要爭財產的,被他們一致對外了。

“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你對木料這麽懂行的。”琴聲沒話找話,繼續說著。

紀墨聽著也不由走神,心中腹誹,哪裏算得上是懂行,不過是之前世界有點兒基礎,這個世界又著重認識過一些木料罷了,一般來說,能夠被棺材鋪選中做棺材的木料,又哪裏能有差的,隨便在裏面挑選,也不會挑到特別不好的,琴家那位叔叔,可能就是敷衍著誇一下,卻讓琴聲記到了心裏,津津樂道。

沒發現紀墨的態度消極,琴聲又說了些他們家的事情,什麽這個叔叔做了買賣賺了多少,那個叔叔好有艷福,又得了兩個妾什麽的,琴聲也是娶妻生子了的,說到妻妾上,心思就有點兒不在這裏了。

等到他回過神來,完成了推光工序,那漆面上已有了些反光,他看了看,還算滿意地在某些地方重新擦了兩下,紀墨斜了一眼,明顯發現那“光”並不那麽勻稱,但糊弄外人還是足夠了。

“鎮上那孫掌櫃可算是走了,現在這位趙掌櫃倒是不錯,我去過兩次,都還賣得挺好。”

這幾年,對外賣琴,一直都是琴聲在跑,他的制琴手藝不被琴師傅認可,卻耐不住不是所有人都如孫掌櫃一樣懂行,那一家鋪子的東家可能換了人,孫掌櫃就被換到了別處,現在的這位趙掌櫃是某位太太的陪房,不懂得這些事情,正好琴聲去得巧,給他說了一些外行門道,對方就引為臂膀,會把琴聲當做顧問來看待,遇到專業的事情就會問問他。

難得被這樣看重,琴聲往鎮上跑的時候都多了,琴師傅曾經斥責過他的不專心,但聽到是掌櫃的詢問,又不好斷了這層買賣關系,便聽之任之了。

時間一久,也不知道是看在琴聲的勤勞上,還是真的被琴聲糊弄住了,琴聲那在琴師傅看來不過關的廢品琴,也被對方收了去,賣上了好價錢。

只能說,世人知道辨識好壞的不多,尤其是那等連初學者都談不上,附庸風雅的大戶人家,花大價錢沒買到物有所值,也是難免。

新來的趙掌櫃不懂得辨認琴的好壞,卻懂得炒作,知道琴家是祖上傳承,當下就給編纂了一段來歷故事之類的,把那鳳凰遺音都說成是琴家祖上所制,宣稱是“制琴第一人”,不然怎麽就姓了“琴”呢?

他的這一套宣傳到位,不少人還真的被唬住了,而這樣大來頭的家族制作的琴,價格貴點兒,也是應該啊!

自覺撐起了家族臉面,琴聲在琴師傅葬禮上的時候,也擺出了高姿態,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琴家其他人不會在外頭自打嘴巴,卻也不會就此真的認為琴聲的技藝如何高杆了,並沒有人願意送孩子過來給琴聲當徒弟。

只言片語,那段熱鬧時候,紀墨也是聽到了的,再聽到琴聲顯擺自己如今如何了得,好笑之余又有嘆息,若是長此下去,琴家的制琴手藝,是否還能不降級流傳,還真是值得多慮一下。

裝弦調音,確定音準之後,就是音色方面的調整了,紀墨在這方面已經很純熟了,幾乎不需要樣板,就確定下來正確的七音,一種組合似有些弱,另一種音感厚重,只能說兩者各有優缺,很難定下誰更好些。

琴聲主動過來做記錄,不時還詢問一二,保證記錄下來的東西都是可以照本宣科,依樣做出的,這才松了一口氣,放了紙筆,稱贊紀墨:“這結果可算是出來了,我明日裏要去鎮上,你……”

“我今日就回家。”紀墨果斷幹脆地說。

琴聲為紀墨的知趣微笑了一下,看著紙上的文字幹了,忙收攏起來,發現紀墨在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說:“這些東西都是爺爺出力研究的,是我琴家的東西,可不能給你,這樣吧,你選兩樣木料帶走,也算辛苦錢了。”

明明是兩人合力研究,對方竟然能夠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來,紀墨幾乎要氣笑了,板著臉應下:“好。”不客氣地扭頭搬出兩塊兒未經分割的木料來,扛著往外走,琴聲想攔,被紀墨瞪了一眼,閉了嘴,看著他離開,一甩手把門摔上了,大有再不來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