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繆存絞盡腦汁,但緊張讓他聰明的小腦袋裏空白一片,只磕磕絆絆地說:“我、我沒洗澡。”

駱明翰挑了挑眉,抱他上三樓,腳步穩健:“我抱你去洗。”

繆存掙紮起來,但只輕輕掙紮了一下便被駱明翰強行制止了,他蹙眉低聲哄:“在樓梯上,別動。”

他故意嚇繆存,佯裝趔趄了一下,嚇得繆存緊緊圈住了他脖子。他臉好燙,悶在駱明翰懷裏時,那種溫度幾乎透過衣服燙到了駱明翰的心臟,“……你的電梯還沒修好嗎?”

“修好了,今天又壞了。”

繆存不解,駱明翰漫不經心地扯淡:“只要你在,它就會壞。”

繆存:“……”

臭流氓,老變態。

駱明翰大約知道他又在罵自己,忍不住低笑出聲:“我說過了,面對你,我不會是好人。”

穩步到了三樓,浴室已被打掃幹凈,氤氳的熱氣未散,寬大的鏡子上霧氣被擦去,明晰地照出繆存依偎在他懷裏的模樣。繆存雖然有一七八,但因為瘦,在駱明翰的身體裏如同一只幼貓,或者什麽更小的生物,譬如一只小巧的珍珠鳥。

駱明翰把他放在長五米一氣貫通的大理石雙盆洗漱台上,手指停在繆存的領口:“你自己脫了進去洗,還是我幫你脫?”

“我、我……”繆存覺得好丟臉,舌頭仿佛打結,腦子也僵住了,半晌,他暗罵一句,閉起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大聲說:“我今天不想跟你上床!”

正整理好床鋪準備下樓的錢阿姨差點在地上滑了一跤。

駱明翰:“……”

繆存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對你的感情還沒到這個地步,我只想跟我喜歡的人發生關系,你、……”他不敢面對駱明翰,只能匆匆垂落目光:“你還差一點。”

駱明翰頭一次聽到人說還差一點,還不夠喜歡自己。但他並沒有把這句話往心裏去,只當是繆存出於緊張的口不擇言,帶著天真的孩子氣。

“那怎麽才能補上這一點?”他好整以暇地逗他,俯身湊近他耳邊:“用手讓你舒服的時候,怎麽就不差這一點了?”

繆存蜷起腿捂住臉:“……不要在開著燈的時候跟我說這些。”

駱明翰看著他的發旋和蓬松的頭發、粉紅的耳尖,覺得真的是哪裏都透著可愛。

“你知道嗎,”他親了親繆存的耳垂,“我的房子是智能聲控的。”

說罷,擡手打了個響指,“關燈。”

繆存擡起眼,整片三樓在他眼前落入黑暗,月光從玻璃幕窗中漫入。

他眨了下眼,那景象如黑色的花盛開,月光便是蕊。

駱明翰兩手撐在台沿,注視著繆存的目光深沉中帶笑,鼻尖幾乎與繆存的貼上。他大發慈悲地說:“放過你也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

繆存立刻說:“我技術很爛——”

“親我一下。”

一個恍惚:“啊?”

一個怔然後倒是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你想用這種方式滿足,我倒也沒有意見。”

繆存尷尬得想死,匆匆在他唇角不甚溫柔地碰了一下,這簡直不能說是親,只能說是撞到了,牙齒還磕到了,駱明翰覺得挺疼的,擡手摸了一下,“嘶”了一聲,繆存卻已跳下洗手台跑了。

等風景畫也完工時,已經是八月下旬。

被臨時充作畫室的會議室拆了封紙,已回復到了原貌,只是長會議桌的尾端墻多了一幅巨大的女性人體油畫,筆觸奔放濃烈,但細看時,對顏色的精微把控卻已到了渾融中千變萬化的程度。

駱明翰在這裏主持了周一例會,聊得嚴肅時瞥見了那畫,便總是控制不住地抿一下嘴角,又低頭撇去。

神經啊,不知道笑個什麽東西。

眾項目經理都覺得他有病,但敢怒不敢言。

風景主題的掛在大辦公室,從前台轉過屏風後便直面,淡藍色的冬日清晨河流,讓人看了心情寧靜。合作基金的丹尼爾來談事,誇道:“畫不錯。”

駱明翰又發神經:“人也不錯。”

丹尼爾:“?”

“哎,”莉莉長籲短嘆,“這畫畫好了,人也走了,休息室也沒人來光顧啦,某些人連班都不加了。”

駱明翰盯著辦公室咖啡操作台後的白墻,沒罵她的陰陽怪氣,意有所指地問:“你覺不覺得辦公室有點空?”

莉莉:“……”

駱明翰循循善誘:“你覺不覺得那裏、那裏還有那裏,都應該再掛一幅畫?”

莉莉嘴角抽搐,艱難控制表情。

駱明翰幹脆問:“你說,我們公司加一個藝術顧問怎麽樣?”

莉莉終於受不了了:“你幹脆把人關家裏得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駱明翰忽然反應過來:“確實,家裏也可以掛畫。”

莉莉:神經病啦!

畫油畫的錢沒走公司賬,屬於駱明翰個人出資。他問繆存要卡號,繆存小算盤噼啪響,含蓄地說:“男朋友的話,價格是不是應該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