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六壇酒怎麽喝(第5/5頁)

“毒藥?誰吃了,清河嗎?”朱賀霖暴跳起來,“快,宣太醫!先催吐!去拿牛乳過來!”

這回景隆帝沒有摁住他。

抱著困乏難當的蘇晏,見他難忍耳邊喧嘩聲,想伸手堵住耳朵,可是一擡手又忍不住睡著的模樣,沈柒的眼眶湧起赤紅血色,咬牙攥緊蘇晏的肩頭,不斷呼喚:“清河!醒一醒!先別睡,清河!”

夜不收,毒藥。豫王想起了一個人——樓夜雪,夜不收的千總,擅長練兵、用毒,人人聞之色變的黑心鬼老夜。

阿勒坦也想起了一個人——嚴城雪,當初在飛針上淬毒,一點“邊城雪”,讓他幾乎命喪黃泉的那個銘國官員!

豫王咬牙問荊紅追:“你確定是夜不收的毒藥?”

荊紅追道:“大人當時是這麽說的。”

阿勒坦道:“當時我俘虜了夜不收的霍惇。”

豫王:“霍惇是樓夜雪的搭档,經常同時出動。”

荊紅追:“那麽當時他們都在殺胡城,的確可能與大人見過面。毒藥也是嚴城雪給的。”

豫王二話不說,拔腿就走:“樓夜雪在居庸關!我這就去把他拎過來解毒!”他接到鶴先生綁架阿騖的威脅信後,本來安排了樓、霍二人去大同懷仁調查世子下落,後來發現荊紅追已經救下了阿騖,便轉而命二人繼續盯著阿勒坦。

阿勒坦率兵進入居庸關,緊逼京城時,豫王知道這是蘇晏、朱賀霖與阿勒坦商議好的釣魚計劃,但也擔心阿勒坦出爾反爾、臨陣倒戈,故而又命全體夜不收守在居庸關待命,伺機行事。

居庸關距離京城一百多裏,在昌平城以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三天便可以來回。

豫王邊走邊揚聲道:“二哥,這三日清河就交給你了!”

景隆帝沉聲道:“好。你要快,竭盡全力!”

豫王的身影已經掠過圍墻消失不見,緊接著唿哨聲起,墻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迅速遠去。

剩下四人要去探看蘇晏,沈柒緊緊抱著他,厲聲道:“誰也不許碰!”

景隆帝冷冷道:“沈柒,你別在這時候發瘋。荊紅追身負上乘武學,能吊命。阿勒坦是薩滿大巫,少不得懂一些行醫用藥的門道。待會兒太醫院所有太醫會趕來會診。這種危急時刻,你還要死守著不讓人碰他,是想要他的命?”

沈柒用一雙滿是殺氣的眼睛,盯著他與在場眾人片刻,心頭仿佛萬千掙紮,最終瘋狂的神色退去,緩緩松了手。

“不能讓大人睡著。雖然毒性不明,但我總覺得大人一旦真正睡過去,恐怕——”荊紅追當即捏住蘇晏的脈門,狠狠心輸入一絲尖銳的真氣。

蘇晏疼得一哆嗦,霍然睜開眼睛:“疼……阿追你別拿針紮我……”說著又要睡。荊紅追無奈,間隔幾秒就輸入一絲內力。蘇晏屢屢被疼醒,困得要死又沒法睡,憤怒地要抓狂,然而面對一張張緊張焦急的臉,他的氣舍不得朝他們撒,化為了幾聲斷斷續續的嘆息。

“此毒名為‘關山月’。”他在入睡與清醒的間隙裏,極力集中注意力,勉強說道,“阿追說的對,不能讓我睡著,睡著了就再也醒不了了。”

蘇晏被送入屋內,沒敢放在床榻,就讓他坐在圈椅上。蘇小北邊哭邊端了一盆盆冷水過來,又將冰窖裏存的冬日冰塊敲碎了放在水裏,用來冷敷,刺激著不讓他入睡。

朱賀霖急問:“解藥呢?嚴城雪有沒有連解藥一同給你?”

蘇晏搖頭:“沒有解藥。他特地叮囑過我……啊,疼!”他抽口氣,繼續說,“說原料難得,只成此一丸,讓我不要失手……嘶!”冰得一哆嗦,他又睜開眼,“我當時失憶,但仍覺得不能殺阿勒坦,就把蠟丸丟給了阿追,真是……陰差陽錯啊……”

蘇小北大哭:“是小人的錯!小人百死莫贖!”

蘇晏扯出一絲笑容,伸手似乎想拍拍他:“是天意。我動了回家的念頭,老天來成全我了。”

“不準走!”朱賀霖狠狠揪住蘇晏的衣襟,把他搖成了一叢風中蘆葦,“哪裏都不許去!你敢睡著,敢走,老子大巴掌扇醒你,聽見了?”

沈柒一拳砸向朱賀霖,被荊紅追眼疾手快抓住。景隆帝道:“鬧吧,就在他身邊鬧。鬧得越兇,他越不放心,越不敢睡。”

蘇晏長長地吐了口氣,疲憊地道:“過來,都坐我旁邊,輪流和我說話……嘶!阿追,我真的要生氣了……你們說話、讀書、敲鼓、吹喇叭都行,只不要再紮我了。我又不是紫薇。”

荊紅追也很無奈:有幾下大人瞬間沉睡,冰塊都凍不醒,也只有真氣刺穴還能重新清醒。他也不想的。

阿勒坦滿面陰霾,起身道:“我去收集殘酒裏的藥渣,看能不能研究出解藥來。你們四個好好看護他,別讓他睡著。實在不行,你們就當他的面拔刀互砍,看他著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