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你也是一枝花(第3/4頁)

“‘有時’佩服?其他時候呢?”

“其他時候……心疼你呀。一夜追擊,早膳還沒用吧,我去給你端來。”

哄人的一溜出房門,被哄的就恢復了如常神色,暗道:這麽個明顯的軟肋,我以前怎麽早沒抓住?

轉念又想:也真是因為上心,所以他才願意低頭讓步,否則就憑這張利嘴、這麽要臉面,什麽時候吃過癟?清河看我的眼神已不同以往,雖然他自己不承認。看來我得抓住個恰當的時機,把他徹底拿下,好叫他死心塌地,不僅當我是男人,更是“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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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賀霖下令全軍沿盧溝河北上,繞過京城,奔赴百裏外的昌平州探查北漠大軍的動向時,朱賢挾著寧王,率部從房山出發,經良鄉、盧溝橋,直抵京師。

他的想法很簡單,也很有些單刀直入的犀利——京城群龍無首,大臣們指著太皇太後那個退居深宮的老婆子搬救兵,還不如指望他。

他有正統名義、有可以助朝廷禦敵的兵馬,還有寧王這個有口皆碑的養父,更重要的是,他比豫王快。這種亂中取勝的局面,是難得一見的機遇,誰先入主紫禁城,誰就搶占了先機。

他還聽取了鶴先生留下的軍師的建議,前鋒未至,先派人在京縣四處散布“占巢之鳩,畢竟凡鳥,偽帝離宮,正主歸位”的讖謠為自己造勢。繼而向朝廷再次申明“勤王”的立場,說自己與寧王此次入京只是為了助力退敵,並無他想。

然而在送至朝堂的文書上,卻光明正大蓋上了“大銘顯祖皇帝長子長孫”的印章,其意昭然若揭。

群臣也因此犯起了嘀咕,隨後對“是否同意寧王及其世子入京”開始起爭論。

反對者認為如今形勢不明,任由藩王未奉召入京只會加劇混亂,必須等到禦駕回京才能做定奪。

而一部分態度搖擺的官員則認為,京城危難迫在眉睫,要把能用的力量都先用起來,合力抵禦北蠻。朱賢再怎麽樣也是顯祖皇帝的親孫,其父又是民間有口皆碑的賢王,不如就讓他進宮拜見太皇太後。若是太皇太後點頭,那麽朱賢的勤王之舉就順理成章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北漠都要打到京城墻根了啊!

吵了一個多時辰仍沒有定論,於是群臣將目光投向內閣,看閣老們是什麽態度。

謝、江二人平日裏不得清和帝青睞,忠心也微薄,此刻又頗有些病急亂投醫,用一種默許的姿態不置可否,被秉性剛烈的於徹之指著鼻子罵。

首輔楊亭是唯一知道皇帝離京內情的人,但眼下他也不知皇帝去向、不知禦駕何時能回京,只能一口咬死了京城九門已封閉,禦駕未歸絕不開啟,不會對任何一個藩王例外。

至於郁懣成疾的太皇太後……已經纏綿病榻一年多了,驚不驚動也沒差。哪怕當下受刺激,拍榻而起要親自給豫王寫懿旨,人剛下床,就癱軟在宮女們的驚呼與攙扶中。與朱賀霖的政鬥的徹底失敗,使她的身體與精神迅速垮塌,顯然已沒了當年一言撼動朝堂的英姿與本錢。

而鶴先生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從山西趕回京郊,見面對朱賢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用豫王世子的安危,換得一封豫王的手書,向朝廷宣告靖北軍將獨立於兵部之外,不再受朝廷管轄,亦不會在其他宗室藩王在場的情況下參戰。”

朱賢聞言大喜,繼而又有些不滿足:“只是不參戰?就不能為我所用嗎?他可只有這麽一根獨苗,聽說他還是個斷袖,想也生不出第二個。刀架在親兒脖子上,難道他還能眼睜睜看著?”

鶴先生心底鄙夷朱賢,面上仍是雲淡風輕:“豫王並非尋常心性,自然也不能以尋常人父看待,不參戰已是他的底線,策反他難逾登天。若是逼得他玉石俱焚,對我們反倒不美。”

朱賢也只能遺憾地嘆口氣,心道:他這親爹當的,還不如我一個叔父。我都把寧王逼到這份上了,那病秧子哭歸哭、氣歸氣,整天拿著我父親信王的囑托說事,始終沒生出殺心來,換作是我,早就賣個破綻,手起刀落啦!

鶴先生又道:“七殺營主可以助你入主京城,不過此人陰狠桀驁,即便是弈者大人的命令也未必真心遵從,眼下更不好說會不會盡力幫你。”

不知為何,朱賢對永遠一身紅袍、面具覆臉的七殺營主有種天然的忌憚,從來都是避而遠之。哪怕偶爾一室碰見,他也盡量不動聲色地躲到鶴先生身後去。

他知道那不是一個人,是兇獸的妖王、厲鬼的統領,是一柄能殺敵也能弑主的利刃。他也曾想過如何掌握,然而與對方藏在面具下的雙眼一對視,心裏那股“真龍天子”的氣勢就猶如山峰雪崩,轟然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