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你也是一枝花(第2/4頁)

褚淵叩首苦諫:“小爺眼下不知所在,請皇爺回宮主持大局,解京城危難,以安人心!”

景隆帝繼續寫:“你去京城內外放出風聲,就說北漠大軍兵臨城下,皇帝朱賀霖唯恐城破被俘,倉皇出走。如今大位空虛,朝臣們正商議著要請出太皇太後,另立新君主持局面。太皇太後素來偏愛幺兒,很有可能會把豫王朱栩竟召回來繼位。”

平地一聲雷,直把褚淵驚得面色大變,脫口叫道:“皇爺這是要做什麽?!”

景隆帝饒有興味地朝他笑了笑,寫道:“造謠。”

造自己兒子的謠,有什麽好處?褚淵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景隆帝再次寫下:“到了這份上,不由得他不出頭。”

“他是……”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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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在刻意傳播之下如同長了翅膀,不出幾日就飛到了朱賀霖的耳邊。其時他正率軍追剿白臂軍殘部,興致勃勃地斬草除根,似乎對新弄出來的“昭勇將軍沐勛”的身份還沒玩夠。

聽到這個在輾轉過程中一再被人添油加醋的流言,朱賀霖先是一臉錯愕,繼而哈哈大笑。

蘇晏促狹地望著他:“皇上還笑得出來?龍椅都快要不保啦。”

朱賀霖笑道:“朕倒要看看,誰會在這個關頭跳出來搶椅子,是聞訊正中下懷趕回京城的豫王?是心懷不甘與妄念的其他藩王?還是再不露面就要為人做嫁衣的……弈者。”

“看來這流言無論是誰放出的,都可以說是歪打正著。”蘇晏隱隱有所猜測,但並未說出口,只按捺住湧動的心緒,盡量做到神態自若。

朱賀霖卻忽然斂了笑:“不過,我也聽到了些很不好的消息。”他抖開桌面上的京畿輿圖,手指用力戳在居庸關,“這是拱衛京畿西面的最後一道關隘,阿勒坦的大軍若是真突破了居庸關,再無天塹可以阻擋,只怕我們就要打京城保衛戰了!”

蘇晏脫口而出:“不會的!”

“你是說阿勒坦不會攻破居庸關,還是說我們不會到背水一戰的地步?”朱賀霖轉頭看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難道直至阿勒坦兵臨城下,你仍認為對方不會生出狼子野心,對我大銘趁火打劫?”

蘇晏心念陡轉,答道:“不會有人眼睜睜看著北漠大軍圍城。藩王們哪怕再懷著異心,也首先是大銘宗室,斷不會任由阿勒坦兵進京城,否則他們就算篡了位,又怎麽坐得穩?甚至連弈者也不會。涉及江山大業,親兄弟尚且不一定齊心,更何況異族。就算弈者與阿勒坦勾結,那也是同床異夢,背地裏指不定怎麽互相算計呢。”

“還有豫王。四皇叔龜縮在封地有一個來月了吧,朝廷以金牌問責催兵,他倒好,回了兩個字——‘暴病’。我信他個鬼!糟老頭子壞得很。”朱賀霖悻悻然道。

蘇晏聽在耳中很不舒服,當即反駁:“豫王才三十三歲。男人三十一枝花,說什麽糟老頭子,盡扯淡!”

朱賀霖本來只是隨口吐槽,以前生他親爹氣時,也口不擇言地吐槽過“老臘肉”,其實未必真這麽想。但眼下被蘇晏這麽一維護,他心裏的不爽登時從三分漲到了十分,酸得直冒泡:“什麽花?殘花敗柳的花?你要真喜歡年紀大的,我父皇不比豫王好十倍?至少專情,比他幹凈多了。”

蘇晏可以當著豫王的面罵他騷且浪,卻聽不得旁人攻擊他的黑歷史,且被“幹凈”這誅心之辭紮到痛處,能噴薄出五千字議論文來據理力爭。於是,鐵齒鋼牙蘇十二拍案而起,一張嘴……啞火了。

原因無他,朱賀霖像只被嫌棄的、倔強而委屈的狗子一樣盯著他,眼眶都紅了。那憋悶的神情,控訴的目光,極力裝作不在乎卻又難掩沮喪的別扭姿態,叫蘇晏霎時成了個針紮的皮球,只能噗噗地往回漏氣。

不僅漏氣,還忍不住捫心自問:我是不是有些過於厚此薄彼了?這要換作槿城背地裏罵他小屁孩,說不定我還會跟著呵呵笑兩聲呢。可真就柿子挑軟的捏?

良心發現的蘇十二破天荒成了啞炮,訥訥地擠出一句:“男人十八也是一枝花……那啥,花期比較長。”

朱賀霖向下抿著嘴角,越發顯出少年人那種招人疼的委屈:“又糊弄我。從小到大就沒把我放眼裏,更別提放心上了。”

蘇晏第一百零一次心軟了,誠心誠意地哄道:“真沒有。我若沒把你放心上,怎會陪著你風裏來雨裏去,又勞心又勞力?再說,如今在我眼裏,你不僅是個成熟有擔當的男人,更展示出一位聖明君主所擁有的能力與氣度。遠的不說,就說大清河一役,換作我來指揮,未必能有這般的大獲全勝,賀霖,有時我是真的佩服你,天資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