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蘇閣老回來了(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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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後,皇帝召內閣諸臣於禦書房議事。

桌面鋪展開一張巨大的中原輿圖。朱賀霖示意富寶念過一遍戚敬塘上呈的最新軍報,對閣臣們說道:“賊軍燒毀漕船後北進,其轉戰範圍北起霸州,南至湯陰,兵鋒直抵近京地區。”

“竟離京城這麽近了?!”謝時燕聽了臉色作變。

有些口吃的江春年一驚,磕巴得更厲害:“提、提督軍務的戚、戚敬塘……為何討、討賊失利,當初他、他不是對付廖、廖瘋子很有一、一套……”

於徹之不耐煩聽他甩鍋戚敬塘,直接打斷:“賊軍分兵牽制我方軍力,我方逐個突破時,他們又裏外合力突圍,著實不好對付。再說,地方衛所戰力不濟,這也是固有的頑疾,軍心渙散不說,軍械配備也不齊全,叫戚將軍短時之內如何提升戰力?依我所見,不如調宣府、大同、遼東等邊軍精銳騎兵,由我親自率領,與戚將軍互為犄角。”

楊亭有些遲疑:“可於侍郎年尾時舊傷發作,至今未痊愈,勉強領兵上陣,只怕也難以負荷長時間的轉戰。不如另謀良將。”

“廉頗老矣尚善飯,我還沒到卸甲的年紀!”於徹之說得急了,氣息牽動肺腑間的舊箭傷,忍不住彎腰一陣猛咳。楊亭拍撫他的後背,好意勸道:“於侍郎保重,養好身體,再上陣不遲。”

朱賀霖沉聲道:“調邊軍討賊,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眼下北漠虎視眈眈,朕擔心一旦他們察覺邊防軍力削弱,會趁機入侵。那時我朝腹背受敵,形勢會更加危急。”

說著,他忍不住偷眼去看蘇晏——

阿勒坦的國書他看過了,但他不相信對方真有和談的意向,故而扔進了抽屜裏沒有回復,也沒有對朝臣公布,打算再觀望觀望。只是,這事他還沒和清河合議過,不知清河見自己千裏迢迢帶回來的國書被束之高閣,會不會不高興?

此時蘇晏正俯身在桌面上研究那張輿圖,似乎並未在意到這一點。

楊亭卻格外關注蘇晏,斟酌之後開口:“賊軍逼近京師,正是千鈞一發之際,蘇閣老可有什麽好計策?”

蘇晏邊琢磨輿圖上標注的敵我雙方行軍路線,邊頭也不擡地回答:“我並不認為王氏兄弟能打到京師,他們甚至連京畿防線都攻不破。”

謝時燕抓住一切機會給他上眼藥:“蘇閣老從未領軍打仗過,就敢下此定論,靠的難道是紙上談兵嗎?”

蘇晏反問:“謝閣老莫不是以為京畿守備力量只有‘五軍、三千、天機’三大營?天子親軍二十六衛,足足二十萬人,難道戰力不如三大營?”

謝時燕一愣,望向皇帝。

朱賀霖當即開口,聲音裏還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朕的親軍可以投入戰鬥,萬一賊軍攻打京畿,朕還要禦駕親——”

“征”字尚未出口,蘇晏扭頭瞪了過來:“二十六衛各有指揮使,其中能調出京城作戰的至少有十四衛,讓於閣老掛帥即可,何須勞煩皇上禦駕親征?莫非皇上是嫌棄我們這些為臣的不能替君分憂嗎?”

禦駕親征是所有閣臣的痛點所在,無論彼此分歧再大,此刻都統一了戰線,齊刷刷望向皇帝,臉上神情明晃晃寫著——皇上不收回此言,臣等就要跪門極諫了!

朱賀霖被蘇晏反將一軍,迫切想要領兵打仗、一展雄風的沖動頓時萎了,幹咳一聲,登時轉了話風:“朕還要禦駕親臨京城的城門樓,為大軍提振士氣。”

蘇晏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轉向謝時燕:“謝閣老對我的推論有疑惑,我亦不妨為君解一解惑,來來來,坐下聽。”

他狀似熱情地手按謝時燕的肩膀,用力往下壓。

這種招呼學生坐下聽講一樣的語氣是什麽意思?謝時燕不坐,傲慢地閉眼袖手。

蘇晏轉頭問皇帝:“皇上體恤臣等站了許久,可否賜座?”皇帝頷首後,他又道,“哦,謝閣老不想坐,那就他一個人站著,咱們坐。”

這下不止是聽講,更像罰站了,而且就罰站他一個。謝時燕無奈,只能就近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

謝閣老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牽著鼻子走了。楊亭微微搖頭,忍笑入座。

蘇晏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正色道:“京師防備森嚴,王氏兄弟草根出身,雖不乏小人物的精明與狡獪,卻缺少成大事者的眼界與魄力。只要他們在京畿碰個壁,就會知難而退,調頭向南、向東,繼續遊擊作戰的那一套,想從拉長的戰線上把我朝兵力拖垮、國庫耗空。”

在座閣臣中,於徹之最有作戰經驗,曾數次圍剿過廖瘋子的亂軍,聞言點頭表示認同。

“照清河這麽說,賊軍這種拉長戰線的策略,該如何應對?”朱賀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