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第2/3頁)

“迎親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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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紅追對照著地圖,一路風塵仆仆趕往旗樂和林。拂曉時分,在距離王城不遠處,怯綠連河邊的平坦草地上,他看見一大群北漠的男男女女正在給搭建好的宮帳外圍裝飾金珠玉串、貂狐尾與幹花香料。

宮帳足足有九座,呈眾星拱月之勢。由八座宏闊的輔帳,拱衛著中央一座格外龐大的王帳。王帳的穹廬圓頂上飾以黃金尖塔,塔身遍鑲寶石,塔頂佇立著一只純金打造的展翅神鷹,帳身四周垂掛彩幡流蘇,極盡華麗。

北漠語將這行宮一樣的王帳稱為“斡魯朵”。就算荊紅追不了解北漠風俗,也看出了這座黃金大帳恐怕只有汗王才能使用。

他懷疑阿勒坦駐蹕在此,繞著宮帳外圍潛行了一圈,沒看見多少衛隊,倒是在觀望的人群中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雖頗有些熟悉,卻令人不舒服。他不動聲色地接近,捕捉到一道陰冷中透著悍戾殺氣的眼神,在寬大帽檐下一閃而過。

那人朝著黃金王帳看了一會兒,轉身隱沒於人群。

荊紅追緊盯著他,悄然跟上,於僻靜處陡然出劍,以無人可匹敵的寒光駭電封住了對方的去路。

那人手按腰間刀柄,帽檐下的臉緩緩擡起,直視荊紅追。

荊紅追瞳孔一縮,失聲道:“沈柒,果然是你!”他心念飛轉,緊接著逼問,“你不是叛逃了麽,何以突然出現在殺胡城……莫非是弈者派你來耍什麽陰謀詭計?”

沈柒面沉如水:“你這草寇,好一條聽話的狗!就算是清河的命令,你這麽蹲在城外幹等著,就不懂得見機行事?萬一他在阿勒坦手上吃了什麽虧,你十條賤命也換不回他一根頭發!”

荊紅追被罵得有點莫名,很快反應過來:沈柒似乎並不知道蘇大人在雲內之戰的暴風雪中失蹤,但必定在殺胡城見過蘇大人。

可他明知大人在阿勒坦手上,竟然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不動手救人?怎麽,怕耽誤了弈者交代的差事,還是分手後就可以不管不顧了?虧得大人至今仍對他念念不忘,沈柒此人簡直狼心狗肺!

荊紅追心裏替蘇晏一萬個不值,冷冷道:“我這便去救出大人。至於你這條白眼狼,告訴我大人被關押的具體位置後就可以滾了,有多遠滾多遠!此刻沒出劍殺你,只看在你過往對大人還有幾分維護之意,今後再見你這叛徒,管叫你一劍透心。”

他一面峻聲說話,一面將體內真氣外放,宗師境界的威壓仿佛山巒轟然而降,將沈柒壓得悶哼一聲,心血翻湧,膝蓋彎曲,不得不以刀鞘拄地,才不至於跪倒在地。

沈柒咳出一口血沫,神情越發尖銳,嗬嗬冷笑:“我還道你這看門狗不知跑丟去哪裏,以至於殺阿勒坦這種事還需要清河親力親為,卻原來你就在附近,清河卻什麽也沒告訴你……你不知道他在哪裏?作為阿勒坦即將迎娶的可敦,不住在王宮,還能在哪裏!”

猶如當頭一棒,荊紅追五雷轟頂——迎娶?可敦?王宮?

這些字眼就是一枚枚割肉剖骨的刀刃,但沈柒寧可從骨縫疼到喉嚨眼裏,也要當著荊紅追的面吐出來:“阿勒坦對你家大人簡直一片癡心!不僅當著諸部首領的面宣布立他為唯一可敦,還要把幼弟當做兒子一樣交給他撫養。連你方才所見的宮帳,也是他下令搭建的新婚行宮。今日大婚典禮,傍晚時分他便要由此出發,前往城內的王宮迎親,是夜將清河接到宮帳中……行周公之禮!”

最後幾個字他嘶啞地破了音,荊紅追則像被當胸擂了好幾拳,心神大震之下,真氣險些逆脈走火。

威壓驟然散去,沈柒卻不反擊,只盯著面色作變的荊紅追,疾言厲色:“你可以現在就沖進王宮,殺了阿勒坦,救出清河,為何還不去?”

荊紅追從激蕩的情緒中掙出一些清明,咬牙道:“城內外十多萬北漠鐵騎精兵,我固然能孤身潛入王宮,但光天化日下,要帶著毫無武功的大人離開殺胡城,勢必會驚動阿勒坦領兵追擊,絕非明智之舉。”

“你需要趁著夜色行事,還需要有人接應。”沈柒道。

“誰接應,你?”荊紅追目光嘲諷。

沈柒當然沒想過要接應荊紅追。但既然這個變數突然出現,他決定把計劃稍微改一改,將之也納入考量,好好利用一番。

“既然你我都想救出清河,又都勢單力薄,就該通力合作。”

可以來個聲東擊西,把荊紅追拋出去做誘餌,吸引阿勒坦的火力——“可以來個聲東擊西,由我來當誘餌,吸引阿勒坦的火力。”沈柒道。

讓荊紅追與阿勒坦兩虎相爭,他趁機帶血瞳刺客混入送親隊伍,喬裝換下清河,再把清河藏進鶴先生的車隊——“你趁我纏住阿勒坦,速速趕至王宮寢殿,勸清河放棄毒殺計劃,帶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