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等的人回來了(第3/4頁)

兩人又敲定了一些操作上的細節,不知不覺到了深夜,紅燭燃盡。

“宮門已下鑰,清河今夜便留宿偏殿,如何?”朱賀霖問。

蘇晏垂目答:“外臣留宿後廷,於禮不合。臣去文淵閣的廨舍住一宿吧!”

朱賀霖沒有強行挽留,命人賜了一碗人參雞湯後,就送他回文淵閣了。

蘇晏離開後,朱賀霖吩咐富寶:“去叫魏良子過來。”

很快,禦前侍衛統領魏良子奉命入殿,等候皇帝的垂示。

皇帝走到他身旁,附耳叮囑了一通。

魏良子聽得暗自心驚,確認似的又問了一句:“臣這便出發?日夜兼程,趕往湖廣襄陽府。”

皇帝頷首:“帶上最精銳的人馬,務必一舉成擒,然後秘密押至京城。”

魏良子抱拳:“皇上放心,臣必不負聖恩!”

他告退轉身,皇帝又喚了聲:“等等!此事不得透露給任何人……包括蘇閣老。”

魏良子諾了聲,告退出宮。

朱賀霖走回羅漢榻旁,盤起腿慢慢坐進去,低聲自語:“既然打算要用,就必須提前消除隱患……抱歉了清河,四皇叔他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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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隸廣平府,永年城。

一名真空教的黑衣信徒走進石室,躬身低頭,將手中所捧的托盤恭敬地舉高:“營主大人,今日份的藥。”

站在他面前的七殺營主,通身覆蓋著血色長袍,一張古怪的青銅面具將容貌遮得嚴嚴實實,連露出袖口的雙手,都戴著黑色薄皮手套。

營主扯開托盤上的罩布,盯著玉碗中一顆大黑藥丸看。

藥丸本該是圓滾滾的,卻被人掰掉了一小塊,缺口處還殘留著甲痕,像顆被蟲子啃過一口的烏杏。

信徒見紅袍人遲遲不動,又鬥膽催了句:“弈者大人的命令,小的不敢違背,還請營主大人體恤小的……”

紅袍人緩緩伸手,摘下青銅面具,露出一張冷峻中帶著戾氣的臉——沈柒的臉。

拈起藥丸送入口中,沈柒幹嚼幾口後狠狠咽下,將罩布往信徒臉上一丟。

送藥的信徒如蒙大赦,千恩萬謝地退出了石室。

沈柒感到一陣扭曲的眩暈。忽冷忽熱的交替過後,熟悉而厭惡的感覺從每一道骨縫、每一塊血肉間滲透出來。他後退了一步,試圖抓住什麽支撐物,但身邊空空蕩蕩,只有一室陰冷為伴。

沈柒步步後退,避開了那張與石室陳設格格不入的、過於華麗舒適的大床,將後背抵在冰冷堅硬的石壁。

他仰起頭,後腦勺用力頂著墻壁,雙目閉合著,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受控制般飛快轉動。強烈的快感混雜著如墜魔窟的迷幻感,將他毫無表情的臉染作潮紅,由內而外地透出一股渴欲的氣息,殘膏剩馥似的靡漫。

他的雙臂環抱在胸前,包裹著皮革的手指緊緊攥著臂上的衣袍,骨節“咯咯”振響。

他把自己站成了一根頂在石壁上的紅木,欲折不折,非生非死。

不知過了多久,沈柒霍然睜眼,長長地抽了一口氣,吐出幾聲嘶啞破碎的喉音:終於又熬過去了。

藥丸最早是十日服一顆,然後變成七日一顆,如今間隔只剩五日。一旦停服,就會被生不如死的痛楚撕爛肉體、攫去魂魄。

但沈柒並不懼怕痛楚,痛楚甚至是他靈魂飽足的血食之一。

比痛楚更令他難以忍受的——是本不該屬於這個人世間的歡愉。

重新戴上面具後,他又變成了人人忌憚的七殺營主連青寒。

沈柒走到傳遞消息的機關處,打開金屬套筒,果然發現了一個新的任務,言簡意賅地寫著:“殺死遼王,嫁禍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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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城郊,梧桐水榭。

“是,剛回京沒多久。

“前日黃昏時分馬車進了城,直奔皇宮,當夜並未離宮。

“昨日淩晨從文淵閣出發,前往天工院視察。

“今日於朝會公開上疏。這是微臣手下探子謄抄回來的奏本。”

褚淵將一本封面寫著《靖北定邊策》的冊子,恭敬地呈過去。

景隆帝接過來,一頁頁仔細翻閱,末了淡淡地笑了笑。

褚淵默默揣測著這個微笑的含義,究竟是贊同還是不悅,但心中毫無定論,只好叩問:“這份奏疏若是被小爺采納,豫王便將重獲兵權。皇爺,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景隆帝轉身向書桌,用朱砂筆在布帛上畫了幾筆,吹幹對折後遞給褚淵。

褚淵看景隆帝用的是帛條而非紙條,知道這份旨意並不是給他的,當即抱拳道:“臣遵旨,這便去送信。”

退出房間後,褚淵正待將帛條塞入懷中。一陣湖風吹來,掀開帛條對折的一角——他眼尖地瞧見,上面什麽字也沒有,只打了一個鮮紅而肅殺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