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欲戴皇冠必承(第3/3頁)

歷史上無數前車之鑒,使得皇帝們對於讖謠與異象極為敏感,還有不少皇帝熱衷表彰與制造“祥瑞”,為的就是證明自己是順應天意的正統,行的是天道。

同樣的,對利用讖謠與異象挑動民心的勢力深惡痛絕——這就是建國初年,真空教被太祖皇帝下令取締,教主遭朝廷剿殺的原因之一。

太子從“前朝覆滅”四個字中,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知道此事觸及了皇帝最厭怒的那個點。他含淚大聲道:“兒臣沒有!他們用這種鬼蜮伎倆對付兒臣,兒臣即使再憤憤不平,也從不曾想過以牙還牙,因為這種伎倆兒臣同樣痛恨與不齒。父皇為何不信兒臣?”

說到最後,他眼中那顆搖搖欲墜的倔強的淚終於落下來,滴在皇帝的手指上。皇帝像被燙到似的皺了皺眉,收回手,語氣緩和了些:“既然你這麽說了,朕給你個自澄清白的機會——你說這件事是真空教所為,那就把罪魁禍首綁到朕面前來,一問便知真相。”

緝捕真空教主?天下之大,蕓蕓眾生,人在何處?太子在極短暫的錯愕後,從眼中放出堅定而銳利的光彩,鏗然道:“兒臣願擔此重任,必不叫父皇失望!”

“別說得好像朕委以重任似的,你在朕這裏可還沒洗清嫌疑。”皇帝潑了他一盆涼水,“昭兒那邊,為了避嫌你就不要再去見他了。今天這事傳開之後,朝野內外必有對他不利的流言,你要想辦法去制止,倘若任由流言蔓延,朕就默認是你的授意——”

太子心裏難受極了,卻不得不接受這苛刻的條件。

皇帝在轉身前又道:“另外,別什麽事都拉著蘇清河,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更沒空給你收拾殘局。”

皇帝回到了禦書房內,太子還跪在階下不動。富寶從藏身的廊角小跑過來,忙不叠地去扶他起身:“小爺從天沒亮忙活到現在,一口食水都還沒進呢,奴婢讓小廚煲了滋補湯,要不這就回宮去?”

太子仿佛沒聽清他說了什麽,神色有些迷茫。

富寶撣完他膝蓋處的灰,擔心地問:“小爺的臉色不太好,沒事罷?”

“沒事。”太子望向緊閉的殿門,“清河還在裏面……”

“唉,小爺,您先顧著自己罷。”富寶勸道,“蘇大人向皇爺回完話,一會兒就出來了。奴婢讓人守在殿門外,蘇大人一出來,就請他去東宮。”

太子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父皇最後一句話分明在警告我,別把清河拉下水。父皇考慮得對,這事搞不好要弄得滿城風雨,我不能連累他。”

他又看了一眼殿門,轉身走了幾步,喃喃自問:“我的賀壽禮還沒送呢,父皇就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富寶的眼眶忽然就濕潤了,強忍著鼻腔酸澀,說道:“皇爺現下許是太忙,小爺要不等入夜後再去養心殿請安送禮。”

太子閉了一下眼,又迅速睜開,挺直腰身,拿出了連最啰嗦的禮部老大臣都無從挑剔的儀度,向東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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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蘇晏從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往外窺視院中情況,並豎著耳朵努力偷聽。這舉動失禮得很,但他毫不在乎殿內宮人們的眼光。

見皇帝拾階而上,他連忙回到座位端正坐好,端起茶杯,假裝氣定神閑。

皇帝進入殿內,蘇晏立刻放下茶杯,起身行禮。皇帝叫他坐下:“繼續喝你的茶。”又吩咐宮人,“給朕也上一盞加橄欖的松蘿。”

宮人們忙將備好的普洱換成新沏的松蘿,皇帝揮揮衣袖,示意他們都退下。

“在窗邊偷看了?”皇帝問。

蘇晏不好意思地笑笑:“什麽都瞞不過皇爺。”

“朕猜的。依你的性子,牽掛這個,牽掛那個,誰也放不下,還能放得下太子?”

方才隔得遠了,聽不大清楚,只見到太子下跪,想是皇帝動了怒。這會兒從皇帝的臉色裏又看不出所以然,蘇晏訥訥地答:“臣身上尚有東宮侍讀一職,自然是要對小爺盡職的。不過,無論是侍讀還是少卿,首先是皇爺的臣子,自然是先緊著皇爺這邊的差使。”

“滑頭!”皇帝哂笑,轉了話風問,“肩頭的傷如何了?聽說你回去後發熱,躺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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