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無窮盡的喜歡(第2/3頁)

朱賀霖道:“我和四王叔不一樣。他是嫡次子,本就沒有資格繼承皇位,當年又手握兵權,極易生變。這些年父皇圈著他,除了自由什麽都能給他,那是父皇的仁慈。

“而老二的背後是狼子野心的衛家。倘若讓老二獵取高位,我這個嫡長子活著一日,便一日是他得位不正的證明,他們能容得下我才怪!將來只有我朱賀霖繼位,才能避免發生骨肉相殘的慘劇。”

蘇晏反問:“你都知道的道理,難道皇爺不知麽?”

朱賀霖怔住,喃喃道:“你說得對……我不該對父皇生出疑心。”

“你也不該對自己生出菲薄之心。”蘇晏板著臉道,“這豈不是說我蘇清河有眼無珠,不懂擇人?”

一絲羞愧從眼底掠過,朱賀霖展眉笑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勃勃英氣。他目光明亮,語氣堅定:“無論父皇是愛我,還是更愛朱賀昭,我都要做好一國太子的本職,修身養性,勤學政務。該爭的時候,有勇有謀地去爭;不該讓的時候,絕對寸步不讓!”

“好!”蘇晏喝了聲彩,“這也正是我想對小爺說的。扳倒衛家,或許這不是個最成熟的時機,卻是我能努力籌謀到的最有希望的時機。也許一次不會成功,只要還有命在,我就學那些台諫先賢。

“前朝奸相專權亂政,大批言官紛起抗爭,交章彈劾,言辭激烈,二十年間從未停歇過。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或被殺害,或杖責流放,但交劾不止,終使奸相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這才是言官應有的風骨!我既穿了這身獬豸補子的禦史袍,就要擔得起相應的責任。”

“——清河!”朱賀霖情不自禁地傾身去抱他,攥得濕漉漉的果脯從掌心滾落榻面,“能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你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身邊,永遠支持我、輔佐我,與我共享錦繡江山。”

蘇晏微笑:“我不是早就跪過先皇後的神牌,磕過頭,發過誓了?”

“你再說一遍嘛!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小爺要聽!”

蘇晏被他搖得頭暈:“好好,我說——我誓與太子殿下一生一世永不相負,一生一世白首不離。”

“不是太子殿下,是朱賀霖。”

蘇晏無奈,換個稱呼又說了一遍。

他發完了誓,朱賀霖仍緊抱不放,下巴擱在他頸窩,喃喃道:“怎麽辦,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每次小爺都覺得,對你的喜歡到了極處,不可能再多一分了,可下一次再見面,又會生出更多,更多。一個人的心,怎麽能裝得下無窮盡的喜歡呢,這麽下去不就撐裂了麽……你說,小爺該怎麽辦?”

蘇晏被這直白到近乎純粹的情意感動,回抱了朱賀霖,嘆道:“明心見性,順其自然。”

朱賀霖似乎要哭了。他用極力克制的顫音說:“你覺得應該去,那就去吧,小爺也要做小爺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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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沒有留在東宮用午膳。小廚的精心花樣都白準備了,富寶有點失望,太子卻神情平靜,吃光了兩人份的飯菜。

“明日是萬壽節,獻給父皇的壽禮都備齊了麽?”他問。

成勝答:“回小爺,早幾日都備齊了。老奴檢查了好幾次,保證十全十美。”

太子說道:“再加一樣——我要親手做一盞燈。你去把曾經在坤寧宮服侍過的老宮人找來,讓他們同我說說,母後最喜愛的青蓮燈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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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依然從東華門出宮,坐馬車回到家裏。

荊紅追人在門外,一見他便道:“屬下正準備去皇城門外等大人。”

“出了什麽事?”蘇晏邊與他並肩走入宅院,邊問。

荊紅追道:“北鎮撫司的暗探傳來消息,說刑部郎中左大人拿著文書,要提走萬鑫。”

“左光弼?”蘇晏琢磨道,“我成立專案組時,刑部就說如此大案,依律他們不能不參與審理,派了郎中左光弼來當副審官。我瞧那左郎中對案件的真相未必有多熱衷,一雙招子老在背後盯我,像是想找茬。公審大會後更是拂袖而去,與光風霽月的禦史楚丘一比,倒落了下乘——聽說這兩人還是好友?感覺有點奇怪。”

“大人不問萬鑫有沒有被提走?”

蘇晏笑了起來:“萬鑫要是那麽容易被刑部提走,我就去找七郎算賬,問問他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是不是不中用了。”

見大人對沈柒如此信任,荊紅追不免心裏吃味,但還是克制住了,一板一眼地答:“都在大人的預料之中。北鎮撫司把人扣得死死的,說錦衣衛只奉皇命,讓刑部拿著聖旨來提人。左光弼爭不過,大怒而去,還放言讓北鎮撫司沈柒等著刑部尚書王大人的彈劾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