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白瞎盤亮條順(第2/3頁)

“韓奔,你對殷福一見鐘情。你相信他,愛護他,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做任何事。”

這聲音越來越大,悶雷般在天地間滾動,將海底的異動牢牢鎮壓住。須臾之後,海面又恢復了黑暗與沉寂。

他仿佛只恍惚了極短的一瞬,便聽見豫王繼續說道:“當時本王就命你篩查府內,最終並無所獲。我相信你的忠心與能力,而且自此之後,笛音再未響起,故而我也不大張旗鼓,只吩咐你繼續留意。”

韓奔羞愧道:“是卑職無能,未能揪出對王爺心懷不軌的幕後黑手。”

豫王在沉思中皺眉,“這事沒這麽簡單,韓奔。鴻臚寺的事你聽說了吧,四名瓦剌使者同時溺水而死,就在除夕夜,而且死因也和詭異的聲音有關。我懷疑,暗算我的這個人,與鴻臚寺一案脫不了幹系……除夕夜,誰不在王府?”

韓奔道:“很多。除了輪值的,其他都回家過年了。”

“這個殷福在嗎?”

“……”韓奔低頭,兩腮肌肉極不協調地扭曲了一下,最後答,“他無家可歸,就在府裏過年。當夜去寺廟祭拜完父母,也就回來了。”

“你覺得他可信?”豫王問。

韓奔點頭。

豫王又開始轉拇指上的墨玉韘,片刻後說:“你知道本王今日為何要突然召集他們?”

韓奔搖頭。

“因為昨夜,大銘使團離開京城,前往瓦剌遞送回復的國書,隨隊押解一名人犯,還帶了一顆人頭。”

韓奔猛地擡眼看豫王:“莫非……使團發生了什麽事?”

豫王說:“昨夜,有蒙面人偷偷潛入使團駐紮的營地,不知有何圖謀。所幸皇兄事先做了防備,將百名最精幹的禦前侍衛打扮成使團隨從,牢牢把守住國書和人犯,才沒出什麽大事。那蒙面人從禦前侍衛的刀下溜走了,毫發無傷。”

韓奔皺眉道:“禦前侍衛可不是吃素的,看來此人身手十分了得。”

“倘若這件事也是府中吹笛者做的,那麽今日天亮開城門,他才能進得京城,再怎麽飛馬疾馳,也趕不及回王府。現在你知道,本王為什麽要忽然召集這些侍衛和仆役了。”

“王爺是懷疑……請假的那三個人?”

“準確地說,我最為懷疑的,是殷福。他的出身、師門、性情都太過普通,普通得配不上他刻意掩藏的劍法。”豫王拍了拍韓奔的肩膀,“我擔心,你是‘只緣身在此山中’,所以才問你,和他究竟是什麽關系。”

韓奔如石雕般凝固了一息,隨即說道:“卑職慚愧,這就去仔細徹查。他昨日腹痛,卑職發現時,已經痛得面無人色,痙攣虛脫,是我送他去的醫館。內科大夫診斷過,確是腸絞痛。卑職這便趕去那家醫館,看他情況如何。”

豫王聽他這番話,言辭間依然透著對殷福的信任,只得頷首:“你去吧。再找個大夫過去確診一下——如果他人還在醫館的話。”

韓奔抱拳告退。

豫王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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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某條不起眼的小巷子,不起眼的墻根處,多了幾道不起眼的暗紅色指印。

一名身穿藕荷色對襟襖、牙白色襕裙的高挑女子,從巷中走過,裙擺上的蓮塘鷺鷥圖樣,隨著步履款款擺動。

女子頭戴擋風鬥笠,鬥笠邊緣垂下的白色紗幔遮得住容貌,卻遮不住婀娜的身姿,令過路行人忍不住好奇,總希望她能撩開紗幔,好一睹芳容。

可惜女子全程都沒有露面,有好事者一直尾隨,見她走入了一家妓館的大門,於是嘿嘿笑了幾聲,盤算著等有錢有閑時來,見識鬥笠下的廬山真面目。

這家妓館档次普通,在京城裏不入流,生意冷清,也只堪姐兒們與老鴇、龜公勉強糊口。

女子徑自上二樓,走向過道盡頭的房間。鴇母追上來,滿臉堆笑地喚道:“挽紅綃——”

女子腳步不停。

“綃姐兒——”

女子推開了房門。

鴇母笑容漸斂,幹咳一聲,嫌棄地叫道:“小紅。”

女子轉頭,透過紗幔看她:“什麽事。”

給取的花名多好、多雅致,就不肯要,非得用土了吧唧的本名,這小娘子真是……白瞎了盤亮條順,一點情調沒有。當初覺得她能力壓群芳,一炮而紅,這才答應了她的條件,指望本館也能出個花魁。如今看來,懸!

鴇母腹誹歸腹誹,白團團的面上又掛了笑,說道:“小紅啊,你來咱們院兒也有些日子了吧。”

“才第七天,不算有些日子。”

鴇母噎了一下,“當時說好的,你賣身葬父,我也是一片好心,才答應你守孝期不接客。可我這做的也是糊口生意,實在養不了光吃飯不幹活的,你看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