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旗子不能亂插(第2/3頁)

“你跑哪兒去了,也不知會一聲,害我好找。”蘇晏語氣中帶了點抱怨,迎上前去,將手中的劍遞給他,“喏,說過要給你買的新武器。你腰上這把二次替補的大路貨可以丟了。”

荊紅追沒有接劍,而是慢慢打開五指,將掌心上的物件送到他面前。

那是一只火鐮,鎏金錯銀鴟吻海浪紋樣,鋼條連著白銀箍邊的皮革小包,表面鑲嵌瑪瑙、紅珊瑚與綠松石,雕刻著精美的圖案,系帶也是銀鏈子,華麗而精致。

蘇晏盯著火鐮看,頓時認出來——這是出京前沈柒送給他的,一直當飾品佩戴腰間。後來他和阿追墜谷,在山洞了過了兩晚,這火鐮派上了大用場。再後來,為了脫離困境,他忍痛用這火鐮,與路遇的鹽販子換了匹老馬和一皮囊清水。

“你是怎麽……”蘇晏張了張嘴唇,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是意外,也是激動。

荊紅追低頭湊近,親手將火鐮掛回他腰間,說道:“當時,屬下見大人露出不舍之色,猜測此物對大人頗具意義,本想交換後悄悄奪回來,又怕大人嫌我行事卑劣不入流,只得作罷。方才在集市上,不意見到那名賣鹽小販,正把這火鐮掛在自己身上,我就花錢買回來,想物歸原主。”

蘇晏微怔,內心感慨與感動交織,誠摯地說:“謝謝你,阿追。這東西於我而言,的確不止是個火鐮,能夠這般幸運地找回,是再好不過了。”

他用手指摩挲火鐮,忍不住微微一笑。

荊紅追遲疑著問:“大人如此看重一件身外之物,可是什麽人送的禮物?是親朋同僚,還是……紅顏知己?”

蘇晏失笑:“哪來的紅顏知己!”

荊紅追嘀咕:“胭脂胡同裏那個?”

這句話他說得很小聲,卻又不肯真的收進肚子裏,倒像故意要給蘇晏聽見似的。

蘇晏愣了一下,努力回憶後恍然:“你是說阮紅蕉?算不上什麽紅顏知己,只是還談得來,我喜歡聽她唱曲……對了,你如何知道她的!”

荊紅追側過臉去,不吱聲。

蘇晏促狹地嘲道:“做過人家的恩客?”

“屬下曾說的,‘直到四天前’,大人莫非以為我撒謊?”荊紅追面色微沉。

蘇晏哂笑:“開個玩笑,別當真。”笑完又覺得有些惱悻——你是終結了處男之身,可還不是終結在我的腫痛上!身為受害者,我笑個屁啊!

“當初在京城,屬下為逃過衛賊手下兵丁搜捕,藏身馬車想要出城,是大人替我掩護,又將我帶回家安頓。那些日子我當大人的車夫,大人還記得麽?”

蘇晏板著臉點頭。

“那時阮紅蕉派侍女來過好幾次,想邀請大人前去胭脂胡同,大人礙於馮黨未清,怕被人抓住把柄或是趁機下手加害,就沒有應邀,大人也還記得罷?”

蘇晏回憶了一下,點頭。

荊紅追又說:“屬下從大人曾經住過的客棧店小二口中聽聞,大人會試前半年多就來到京城備考,結果三天兩頭留宿胭脂胡同,與那花魁廝混,可有此事?”

蘇晏再次點頭:“是有這回事,不過‘廝混’兩字未免不雅,我和她其實是——”

荊紅追不敢聽答案,打斷道:“火鐮是她送的?大人將來打算……娶過門是不可能了,畢竟賤籍不能嫁作官員正妻……大人是想納她為妾?”

蘇晏聽這話中酸味甚濃,臉上沒繃住,訕笑起來:“如果是,你待如何,認她做主母麽?”

荊紅追眼底煞氣翻湧,強行壓制著,癱著一張臉答:“我能忍著不殺她,已是顧及大人顏面。她最好識趣些,別總在大人身邊挨蹭,否則我早晚要發作。”

蘇晏大笑:“我還以為阿追冷漠,心裏只有練功與復仇,卻原來也是醋缸子!”他對荊紅追隨意慣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繼續捉弄道:“放心,本官的小妾不是早就迎進門了,小京連主母都當面叫過。只此一個,再沒有別的妾了!”

荊紅追定定看他,忽然露出個極淡薄的笑意,“還請大人記得今日承諾。”

蘇晏心裏忽生一縷惡寒,像是個大事不妙的預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火鐮,猶豫是不是該告訴阿追,此物並非什麽紅顏酥手贈,而是兄弟送的臨別紀念?

不過阿追和沈柒素來不對盤,三刀之恨未消,見面就要打架,還是先不要提起,以免徒增事端。

打定主意後,蘇晏把新買的劍往荊紅追胸口一拍,說:“你還要我舉多久,重死了,快點換上。”

荊紅追這才接過來,抽出劍鋒頭尾端詳,最後鄭重地掛在腰間,又將那柄大路貨解下,隨手扔在樹根處。

蘇晏看出,他對這柄新劍極為滿意和喜愛,自己便也覺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