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老子最恨碰瓷(第2/3頁)

荊紅追抱劍不吭聲,臉色更差了,雙眼只盯著車廂地板上氈毯的紋路。

蘇晏自省後,覺得方才那番話並沒說錯的地方,卻不知對方為何又生氣,只好訕訕地收回手,心想:麻蛋,脾氣越來越大,說好的田螺姑娘來報恩——呃不,是貼心忠犬小侍衛呢?都是我給慣的。

他一邊怪自己把人慣刁了,一邊又暗暗高興,覺得阿追比起初見時越來越有人味,不再只是一個被仇恨支配的冷血殺手。

想著又微笑起來,對荊紅追道:“好啦,我讓你管著還不行嘛,近期飲食清淡不喝酒,以後盡量不熬夜,愛惜身體,注意安全,還有什麽?”

“……沒了。”荊紅追硬邦邦地說。

蘇大人在他心目中幾近完美,從外貌到品性,從學識到胸襟,無一不使他愛重欽佩,甚至有些自慚形穢。哪怕是偶爾的任性和頑皮,也覺得是少年意氣,理當呵護。

唯獨在“不夠愛惜自己”這方面,讓他忍不住要雞蛋裏挑骨頭,出言勸阻。勸完後又隱隱後悔,擔心討嫌,惹得蘇大人不快,但又口拙,說不出什麽甘詞蜜語去討好對方,只能沉默。

——這性情真是糟糕透了,除了姐姐,怕是沒人能忍受,更別提喜歡了。他臉色僵冷地想。

“那就別沉著張臉啦,來,笑一笑,吃顆糖。”蘇晏把那包糖遞到他面前。

荊紅追不愛吃甜食,搖頭拒絕。

“吃點甜的會讓你心情變好,省得我一路看臭臉。”蘇晏二話不說拈起一顆,向前傾身,塞進他嘴裏,“放心,我用完膳剛洗的手,比你幹凈。”

荊紅追可以輕易躲開蘇晏的動作,但不知為何坐在原地沒動,任由對方把糖塞過來。蘇大人的指腹擦過他的嘴唇,光滑溫暖,他咬著那顆甜得發膩的松子糖,冷銳的眉目不禁變得柔和了幾分,心跳也有些紊亂。

蘇晏往自己嘴裏也丟了一顆,嚼吧嚼吧,覺得還是太子送的“帶骨鮑螺”更好吃,可惜要等回京才能再吃著了。

馬車顛簸行駛,蘇晏眼神飄忽,懷念京師的人與物,忍不住想起自己送的奏折和信,不知他們都收到了沒有,又會做何反應。

荊紅追見他魂遊天外,手裏握著紙包,糖也險些灑了,伸手過去捏緊開口。

於此同時,蘇晏回過神,忙不叠伸手去按紙包,倒把對方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按個正著,尷尬地笑了笑。

“……屬下冒犯。”荊紅追面無表情抽回手,隔著一層薄衫感受到蘇大人的體溫,以及薄衫下方結實有彈性的肌肉觸感,心底慌得要命,鬼使神差地想再多冒犯一點,又立刻唾棄自己禽獸不如。

蘇大人沒被貼身侍衛冒犯到,倒是因為馬車一個大顛簸,整個人直拋直落,被冒犯得蛋疼。

他嘆口氣,又吃了顆糖,心思縹緲地想:顛了半個月,屁股快要開花,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坐多久的馬車……要是能把軸承弄出來,降低車輪摩擦力,就能提高車速……再弄個橡膠輪胎,車身就穩多了……可惜橡膠樹目前只有越南,唔,是交趾那邊才有,又沒法移植,難呐……比起來軸承好像還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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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風沙卷襲,街道蒙上了一層灰頭土臉的頹圮感,盡頭一座破破爛爛的房子更顯荒涼。

李四與兩名同僚賭葉子戲輸了,只好把帽子一脫,換件粗布衫,罵罵咧咧出門。甩門時力氣稍微大了點,只聽“哐當”一聲,整扇木門脫落,在台階上磕斷了一個邊角。

他嚇一跳後,為難地撓撓鼻子,上前把木門扶起,往門框處用力一卡,算是勉強安回去了。

當然,誰要是再輕輕一推,門板必然又要倒地,但這就不關他的事了,就看後面哪個同僚倒黴,得掏錢去修門——更有可能誰都不想修,那就繼續卡著好了。

張三哼著小調,走在街道上溜達幾圈,全無收獲,正怏怏地打算回去挨罵,忽然看到街道那頭一輛馬車,眼前一亮——能用得起這麽寬敞的馬車,後面還有侍從跟著,肯定是有錢人;車身外滿是風塵,想必遠道而來,莫非聽聞平涼今年邊市將開,來做茶馬生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幾日的夥食費就靠它了!

李四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站在路旁攤子邊上裝作買菜,待到馬車臨近,猛地橫穿出去,往馬蹄前一躺,曲身抱腿,嗷嗷地叫起來:“哎呀!馬撞人啦!骨頭踩斷了,好疼啊啊啊——”

駕車的蘇小北一驚之下,臉色發白,猛地拉住韁繩。不等他跳下馬車,兩側緹騎當即沖過去,將地上打滾之人團團圍住,喝道:“什麽人?為何擋住去路!”

李四高聲痛叫:“被你們撞傷的人!我腿骨折了,你們陪診金和誤工費,否則我就去衙門報官,讓你們留個汙底,生意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