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是小妾惹的禍(第2/4頁)

金不嘆目光率先接觸到這男子的雙手,一見便知這是慣握武器的手,再感受他體內隱藏沉澱的氣息,暗自心驚:這般濃得化不開的煞氣,必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這男子不知與少年悄聲說了兩句什麽,滿面陰霾,望向衛浚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敵意,還有一絲掩而不發的殺機。

這一絲殺機,令金不嘆認定,此人便是那個幾乎要了奉安侯性命的殺手,當即暴起發難,將安在手臂上的諸葛連弩瞄準對方,十支精鋼箭矢同時激射而出。

這一波箭矢只是先鋒信號,緊接著所有人手臂上的連弩都被發動,百矢齊發,箭矢細密如雨,帶著破空的罡風朝目標射去,50步內威力極大,饒是金剛下凡也要被射成刺猬。金不嘆“萬雨穿綠林”的江湖綽號,正是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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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驟聞箭矢脫弦之聲,尚未來得及看清情況,戰場上多年廝殺磨煉而出的警覺反應便已自發啟動。

他毫不猶豫地將蘇晏往身後一護,只手扯出旁邊供桌上鋪設的吊穗金絲絨桌幃,在半空中揮舞成一輪金色滿月,勁風呼嘯,將近身的箭矢盡數撣落。

金不嘆見點子紮手,咬牙取出一支精心打造的子母箭,裝入弩盒,繞到側方瞄準男子身後的少年,發射出去。

他深諳拳打軟肋的道理,對方若是回身救護,身法間必會露出破綻。

子母箭射到半空,蛇信般嘶嘶作響,猝然分裂成三股,分別從上中下路,襲取目標。

豫王抖動桌幃,掃落兩支,最後一支子箭已逼近蘇晏眼前。千鈞一發時,他反手擋於蘇晏面前,一抓一擰腕,卸去箭矢上的力道,將之牢牢扣住。

隕鐵打造的鋒利箭簇,在他掌心切出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立刻泉湧而出,滴滴答答灑在地面。

豫王將染血鐵箭擲於地上,厲聲喝道:“哪裏來的草寇兇徒,敢襲擊朝廷命官!”

衛浚在金不嘆動手的同時,便已貓腰鉆進神龕前的供桌底下,連滾帶爬躲到殿內巨大的金柱後面,一根頭發都不敢露出來。這會兒聽見厲喝聲,忽然覺得這聲音辨識度極高,很有些耳熟,愣怔過後,大叫一聲:“住手——”

“——統統給我住手!”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從柱子後探出半個腦袋,看清被包圍住的男子。

可不正是天子胞弟,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當朝豫親王?眼下正血染左手,面色鐵青地怒視著他。

衛浚捶胸頓足地暴罵金不嘆等人,又對豫王連連謝罪,罵這班廢物連刺客都能認錯,不慎誤傷了王爺,實在該死!他用人不明,也有錯,當竭盡所能賠償,萬望王爺寬宏大量,別把這事鬧大。

豫王對他本就沒好感,此番莫名其妙遇襲受傷,哪裏肯善罷甘休,重話一句接一句地甩出來,砸得衛浚擡不起頭,只一味點頭哈腰,只差沒跪地賠罪。

蘇晏受驚過後迅速回神,意識到衛浚張網已待的人是吳名。而吳名可能出於某種原因姍姍來遲,導致豫王被誤認為刺客;也可能他已然潛伏在靈光寺中,尋找出手的機會。

衛浚這算是打草驚蛇了吧。蘇晏對此有些幸災樂禍,這老王八非但如意算盤落了個空,還將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給了對手。自己或許還有機會攔下吳名,勸他從長計議,不要貿然行事。

只是豫王莫明遭受這場無妄之災,還傷了手,實在是倒黴透頂。

好歹是因為護著我才受傷的,總不能置之不理,蘇晏想著,從懷中抽出一條擦汗用的幹凈帕子,幫豫王包紮手掌上的傷口。

兩道傷口平行橫貫手掌,皮肉被利刃劃得很深,猩紅花瓣似的向兩邊綻開,隱約可見底下的掌骨。蘇晏一邊替他緊紮止血,一邊皺起眉頭,擔心會不會割斷肌腱與韌帶,導致這只手的抓握力和靈活度都會受到影響。

豫王橫眉冷目地呵斥完衛浚,又轉頭安撫蘇晏:“沒事,些許皮肉傷,養幾天就好了。”

蘇晏道:“傷口這麽深,切莫不當一回事,以免貽誤治療。回去後,你趕緊去請應虛先生。”

豫王笑著應了。又威脅衛浚:“這事沒完!回頭在太後那邊,你好好想個脫罪的說辭,且看她饒不饒你!”

他在衛浚面前,故意牽起蘇晏的手,揚長而去。

蘇晏下意識地想掙脫,豫王附耳道:“衛浚橫行跋扈,又心胸狹窄。因今日之事,他免不了挨一頓重罰,必懷恨在心。他奈何不了我,卻能找你的麻煩,除非讓他以為你我關系匪淺,他才會有所顧忌,不敢輕下毒手。”蘇晏聞言猶豫一下,放棄了掙紮,隨他走出大殿。

豫王拉著他,走到齋堂旁邊的一間客室,坐下喘口氣,說:“你幫我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