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看誰憋得難受(第4/5頁)

皇帝猶疑不定著,反復掙紮著,最後吐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清河胸懷奇志,吾何忍奪之。”

他只手摟著蘇晏,彎腰拾起地面上的大紅吉服,抖了抖,重又披回少年官員的身上,一絲不苟地穿戴好。

蘇晏飽脹難耐地在龍袍上磨蹭,發出不滿的低吟聲。

皇帝又嘆了口氣,深深親吻他的眉心:“你醉了,不知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朕想對你做什麽。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日後你若真有心,再來與朕成說。”

皇帝想要抽身而退,蘇晏卻被焚身之火燒得燥熱難當,找不到噴發的出口,只是揪著他的衣襟不放,極盡廝摩。皇帝心旌動蕩,自知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又不禁將心頭少年緊擁在懷,不忍放手。

正在僵持間,忽然聽見殿門外一道低沉渾厚的聲線揚起,頗為響亮:“皇兄!臣弟有要事,叩請面聖!”

又傳來藍喜的阻攔聲:“殿下哎!可小聲些,小聲……皇爺身體不適剛睡著,見不了您,殿下還是先回府,等奴婢回頭稟報了皇爺,再行召見。”

豫王挑眉道:“哦,皇兄身體不適?那我這個做臣弟的,就更要奉湯侍疾,床前伺候了。為表誠心,臣弟就在這殿門口等著,隨時聽候皇兄的差遣。”

又轉臉對殿內叫:“皇兄,臣弟願近身伺候,可否讓臣弟進入後殿?”

藍喜對這浪蕩王爺的胡攪蠻纏也有些吃不消,急得直甩拂塵:“別喊啦!哎喲這叫什麽事,關鍵時刻,萬一給驚出個什麽毛病來……”

殿門自內被推開,景隆帝衣冠齊楚地站在門口,面沉如水,直視豫王:“如何在朕寢宮大呼小叫,一點規矩都沒有!”

豫王的視線從他身側滑進去,在空曠的殿內徒勞無功地掃了一掃,笑道:“臣弟這不是牽掛皇兄,情急失態嘛。”

皇帝嘲弄地扯動嘴角:“你牽掛哪個,自己心知肚明,拿什麽鬼話來糊弄朕?怎麽,失望了,還是滿意了?”

豫王仿佛不解皇帝言下之意,仍然帶著笑:“皇兄打的什麽機鋒,臣弟魯鈍,接不上話茬。臣弟今日來找皇兄,主要是為了一種叫做‘青黴素’的不世神藥。說起來,此藥方的發明者,正是朝臣中的一名新銳,蘇晏蘇清河。還請皇兄入座詳談……”

皇帝被這名字吸引,隨他走去正殿,同時朝藍喜使了個眼色。

藍喜領會,快步進入寢殿,見蘇晏似醉非醉地趴在桌案上,抱著一堆冠禮用的衣帽犯迷糊,全身上下裝束整齊,顯然與皇帝之間清清白白,毫不及亂。他不由惱懆地跺了跺腳,暗道: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成事?也不知是他不行,還是皇爺不行……呸!皇爺分明行得很,那就是這蘇清河不成氣候了!可他再不成氣候,該有的總有吧,皇爺如此當機立斷之人,一遇上他怎麽就……哎!真是枉費咱家一片苦心!

惱歸惱,聖意還是要執行的,藍喜扶起蘇晏,從另一扇殿門出去,擡手招來幾名內侍,道:“擡一頂軟轎來,送蘇大人去南書房。”

雖說皇帝的眼色,看著像是讓他把人送出宮,但皇帝只知蘇晏醉酒,並不知天水香之事,萬一日後得知,難保不因蘇晏藥效發作後被人捷足先登,而遷怒他藍喜辦事不力,沒留住人。

且苦心孤詣的安排落了空,藍喜難免心有不甘,便做了個折中處理,先給送去禦書房,想著回頭等把豫王攆走,看看皇帝那邊還有沒有鴛夢重拾的心思。

他目送軟轎出了屏門,搖搖頭,走回正殿伺候禦前。

青羅軟轎離開養心殿的宮門,左拐進入宮道,穿過月華門再右拐,便是南書房了。

就在月華門前,擡轎的內侍被一名身穿禦賜飛魚服的錦衣衛首領擋住去路。

內侍見他是從後方追上來的,看了眼腰牌,客氣地問:“僉事大人有何事?”

沈柒肅然道:“奉皇爺口諭,送蘇大人出宮。”

內侍猶豫:“可是藍公公說把人送去南書房……”

沈柒面露不悅,冷笑一聲:“錦衣衛只知皇命,不知什麽藍公公綠公公。怎麽,你們想抗旨?”他拇指一推,繡春刀鏗然出鞘,寒光在朱紅宮墻上閃過,嚇得內侍們放下軟轎,伏地告罪:“奴婢失禮,絕無抗旨之意,僉事大人恕罪!”

“此次饒過你們,下不為例!”

內侍訥訥稱是。錦衣衛是皇帝心腹,首領們素來氣焰囂張,尤其是皇命在身的,更是眼高於頂。這位沈僉事他們也有所耳聞,因為在馮案中立功受到擢拔,又得皇帝親賜烏紗、鸞帶、飛魚服,執掌北鎮撫司,正是新貴中的新貴,輕易得罪不得。他敢如此高調行事,自然是有禦旨傍身,多說被削了腦袋去,死了也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