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2019)(第2/3頁)

趙司北面容灰暗,肩膀微垂,沒為自己辯解。

兩人在天井裏站著,身旁的景觀樹頂被陽光照著,陰影落在地上。

楊恪看著腳下的石磚,回憶著他和郁知年在一起時短暫地開心過的生活,對趙司北說:“郁知年是從那個聖誕節之後就不怎麽和我交流了,我以為他……”

趙司北沉默著,楊恪沒有說下去。

“你覺得我不喜歡,”過了片刻,楊恪還是忍不住問,“去找他聊,你問過我嗎?”

“我只想好好跟郁知年在一起,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他停頓了幾秒,聲音變得很低,“我是成年人,我的婚姻和除了他之外的誰都沒關系。”

“他昨天把什麽都說盡了,”他看著趙司北,沒辦法地問,“我現在怎麽解釋,他才不會覺得我還在騙他?”

楊恪下午去了公司,但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他不時便走神,腦中都是郁知年的拒絕,感到無力,但又難以責備他人,清楚自己是咎由自取。

他不恰當的沉默,消極的等待,對郁知年所做的一切偷偷摸摸的挽留,都卑劣不堪、害人害己。

一直以來,楊恪恐懼愛情這一詞匯,它讓他聯想到楊忠贇戲劇性的形容。楊恪認為愛情不是他會有的,也不是他所需要的,因此只是自私地被動接受,從未認真地回應過郁知年什麽,他自己傲慢無知,習慣坐享其成,也習慣性地恥於談論和表達。

一開始欺騙自己是為了補償郁知年才邀他同居,後來則自我麻痹,利用郁知年的善心,繞過所有該有的程序,只追求結婚的結果。

楊恪不是不記得自己看郁知年觀察筆記時的心跳變化,不是不喜歡回家有郁知年在等,他在郁知年回國做項目時讓史密斯連續地給郁知年打電話,氣急敗壞地叫管家報警,最後想方設法,在半年分居到期前,把郁知年騙回了家。

他覺得愛是一樣假的東西,即便存在,也會流逝,最後給人造成損失和失敗,只有陪伴和法律事實的關系才穩定。

現在郁知年受不了了是應該的,因為郁知年想要的他一件也沒有給過。

他根本不是一個值得郁知年交付愛情的人,但依然由於他的無恥、卑劣、自私自利,楊恪無法放開手。

郁知年七點進大樓開會,九點半和邵西霖一起出來,準備走路回家時,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楊恪站在路燈下,車邊,手垂在身體兩側,靜靜地看著他,問他:“有空說幾句嗎?”

郁知年昨晚剛發泄過情緒,見到楊恪,覺得有些尷尬。他不知楊恪等了多久,但在楊恪的車頂和車窗上看到一些落葉。

“只是聊聊。”楊恪又說。

郁知年還是狠不下心,便和邵西霖道別,走向楊恪,楊恪替他拉開車門,說:“上車說吧。”

坐進車裏,楊恪沒有馬上說話,郁知年覺得楊恪好像抽了不少煙,到了密閉空間,煙味變得明顯。

隔了幾秒,郁知年率先開口,告知楊恪:“我申請了一個自主調查項目,導師口頭答應了,接下來幾個月我不選課了,打算先回三文。應該很快就走。”

“如果你不要股份的話,”郁知年問,“是不是他們的禁令對你沒有太大影響?”

楊恪看了看他,說:“沒什麽影響。”

“那就好,我回去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郁知年說著,打算今晚就去買機票。

楊恪沒接話,換了個話題,忽而告訴郁知年:“我中午去接了我爸,他告訴我,他找你聊過。”

郁知年心跳快了一拍,看了看楊恪,不知道趙司北說這件事意欲為何。

“他說的,我都不是那麽想,”楊恪看著郁知年,低聲說,“不過我是做得很差。你會相信,也是我的問題。”

郁知年不清楚楊恪要說什麽,心跳無端變得快了起來,看著楊恪的眼睛,忍不住往後躲了躲。

“郁知年。”楊恪叫他。

郁知年背一半靠著門,一半靠著椅背,“嗯”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喜歡的定義是什麽,”楊恪靠近他,很慢地說,“可是我……”

他的表情不明顯,身體卻逼近郁知年。

他的高大讓車廂變得狹窄,手臂搭在郁知年的椅背上,認真地看著郁知年。郁知年聞到他身上的煙味,移開眼,看著黑暗中,楊恪襯衫的褶皺。

“郁知年,”郁知年聽到楊恪的聲音離自己原來越近,“我跟你結婚不是可憐你。”

“想和你親熱不是因為你主動親我。”溫熱的、有些粗糙的指腹碰到郁知年的臉頰,慢慢地往下滑,扣住他的下巴,微微施力,擡起他的臉。

“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想碰你,”楊恪吻住了郁知年的嘴唇,鼻梁抵在郁知年的皮膚上,聲音變得含混,“你說的什麽家世好的人,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