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亡國第一百四十四天(第一更……

裴聞雁掌心一下子有些汗津津的,她努力放平聲線:“小侯爺說笑了,裴三與小侯爺素無交集,又何來得罪之說。”

謝馳點了點頭,說:“是我誤會裴三姑娘了。”

邁步走過來時,繡金線的膝襕隨著他走動輕輕拂動,腰帶上綴著一枚羊脂玉環,天光與雪光交相輝映之下,他臉上有著一種特有的少年英氣,還遠不是她夢境裏陰沉狠厲的模樣。

但裴聞雁還是下意識想避開他的視線,做過那些和現實奇跡般吻合的夢後,再面對這位有著小狼王之稱的小侯爺,她總覺著有些怪異。

一枚繡工精致的香囊出現在自己跟前,捏著香囊系帶的那只手,修長俊瘦,因常年習武指關節很是明顯。

謝馳聲線有些懶洋洋的:“裴三姑娘的香囊落在了暖閣,在我謝府丟了東西,若是給裴三姑娘造成什麽困擾,這得是我謝府之過。”

他手往前遞了遞:“物歸原主。”

裴聞雁低頭一看,自己腰上的香囊果真落下了,伸手去接:“想來是方才走時落下了,多謝小侯爺。”

她已握住了香囊要往回收手,謝馳捏著香囊系帶的手卻沒松。

他偏著頭看了裴聞雁一會兒,視線落到了那系帶上:“這絡子打得真別致。”

裴聞雁握著香囊的手收回也不是,繼續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只得硬著頭皮道:“只是尋常的打法,小侯爺若喜歡,改日我隨秦姑娘來府上時,教府上的丫鬟打。”

這絡子是縫在香囊上的,要把這條絡只贈出去,就只能把香囊一起贈了。

男未婚女未嫁,贈香囊什麽的,傳出去不好聽。

謝馳看著眼前頷首低眉的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麽,只松了手,說了句:“也好。”

裴聞雁剛收回香囊,謝桓便領著秦笙從垂花門那頭走來了,身後跟著兩個抱妝花綢緞的婢子。

謝桓見他們二人站在此處,還有些意外:“二弟這是送裴姑娘出府去?”

謝馳並未提香囊一事,只說:“盡賓主之誼罷了。”

他不提,裴聞雁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謝桓還能不知謝馳是什麽性子,當即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連秦笙都察覺到他有些反常,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在他和裴聞雁之間打轉。

等送秦笙和裴聞雁上了馬車,謝桓才意有所指道:“裴三姑娘雖說也是武將世家出生的,但終歸是個女兒家,你那臭脾氣,在人家跟前且收一收。”

謝馳知道兄長大抵是誤會了什麽,他沒解釋,反而有些困惑地道:“哥,為什麽有些人,你明明沒見過,但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總覺得很熟悉?”

包括她身上的味道。

在撿到那個香囊前,謝馳印象裏自己根本沒聞到過那樣的香,但聞過後,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還香囊時,他下意識想問的是裏面是什麽香,不過這般問一個女兒家不妥,才改口誇那絡子好看。

對方的回答,比他預想之中的還要謹慎。

不說回去打幾條新的送給他,而是說下次和秦笙一道登門拜訪時,教謝府的丫鬟打那絡子。

就算他往後用上了那絡子,也同她沒有半點幹系。

而且……下次登門的時間還遙遙無期,這推托之詞,太明顯了。

他一開始的感覺沒錯,她就是在躲著他,不願和他有半點交集。

謝桓聽到謝馳的問話,意味深長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回府去了。

謝馳看著兄長的背影,皺了皺眉,他也知道自己那話有些歧義,但他打第一眼見到那位裴三姑娘,的確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

馬車上,秦笙見裴聞雁離開謝府後,就一直無意識抓著她腰側的香囊,有些擔憂道:“聞雁,是不是小侯爺為難你了?”

裴聞雁神色微怔,隨即搖頭:“並未。”

秦笙松了一口氣,溫聲細語道:“小侯爺性情是不如大公子好,不過只要你不動他的戰馬,大多時候他應該還是講理的。”

這話不知哪裏戳中了裴聞雁的笑點,她有些忍俊不禁,極低地呢喃了一聲:“原來他少年時也這般。”

秦笙沒聽清,問:“什麽?”

裴聞雁將厚實的車簾掀開一條小縫,看著外邊紛飛的大雪:“我說這戰火,不知何時是個頭。”

一提到戰事,秦笙面上的擔憂也多了起來:“汴京往南便是江淮,不管汴京是戰是降,江淮都難遭此劫,母親和兄姊還在江淮,我若有阿昭那樣一身武藝,此刻只想奔回江淮去了。”

裴聞雁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細雨梨花一般纖弱又堅韌的女子,透過她,不難想象出她那位盛名在外的姐姐是怎樣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但那位美人所擁有的不僅是驚世的美貌,她還手握這亂世裏最寶貴的權利,同時也受天下百姓所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