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若是姑娘不嫌棄,擇日我……

陛下這段時日所處的靜室,往年少見陛下來此,雖然常來紫陽觀,可來了也是聽講經,或是於內室靜坐的。

哪裏會像如今這般,每日風雨無阻?

李近麟面上帶出無奈:“未曾說過,再等等吧,節前政事早處理的差不多,幾日功夫總不會出岔子。”

“大監,你去問問吧,陛下或許是忙起來忘了時間,鄭相公宋相公那幾個,見天兒的催......”

鄭閣老那群老迂腐們,旁人不知李近麟又豈能不知?

最是看不得陛下清閑,無事也能找出許多事來。

一天十二時辰都處理政務,那群人也能挑出毛病來。

不過......陛下最大的錯處,無非就是不近女色,沒有子嗣。

李近麟面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來。

這幾年陛下年歲漸長,前朝甚至連過繼親王子嗣的事兒都折騰出來了,便是連太後,幾位公主大長公主都參與其中。若是叫那夥子人知曉此事,老樹還能開花,哪會催回宮?估摸著都巴不得封死了紫陽觀,把人堵在這裏。

就連他也奇怪,他有幸見過那姑娘兩面,生的確實不差,可他伺候陛下這麽些年,卻知道陛下最不看重美色,甚至多有忌諱。

天家,要什麽姑娘沒有?

反觀姑娘的舉止活潑,陛下往年可是最煩此類,怎會......

“催什麽催?陛下有正事要辦,其他的都往後推!”

李近麟收回思緒,放下一句話便往殿內走去,一刻不敢多做耽擱。

***

“她沒來?”

李近麟一進來,便聽那位冷清發問。

室內垂著竹簾,趙玄隱逸在竹簾之後的身影半明半昧,瞧不清面容,他憑著直覺,覺得簾後的人此刻應當滿面陰郁。

他訕訕地笑:“小娘子在明德殿裏抄經,估摸著要晚些才得閑。”

李近麟沒敢把話說死,上次主子同那姑娘不知為何不歡而散,而後一連好幾日那姑娘都沒再來,如今來了,進不進來可說不定。

“她上次說過,不會再來了。”

趙玄指尖輕敲著桌面,壓抑著情緒。

李近麟苦著臉,想勸他,可這叫他怎麽接話?

卻不想趙玄那句話並非是對李近麟說的,一陣衣袂輕響,竹簾後的人站了起來,掀開竹簾緩步邁下台階,往門外走去。

趙玄有雙清冷疏離的眼,如正月裏的皚皚白雪,如今裏頭卻盛滿了李近麟看不懂的東西。

***

玉照一不留神,字便寫錯了一個。

她只當做沒看見,接著往後寫,只要她沒發現錯字,那字便是沒有錯。

一張寫完,她尋來新紙打算接著,卻瞥見自己的座位旁不知何時立著一人。

玉照眼睛眨了眨,道長和之前一般無二,仍是那般清冷肅穆。

她連忙小跑過去想收回案上抄了一半的經文。

趙玄伸手抵在紙上,看似毫無力度,玉照卻抽不出來。

“你松手,這是我好不容易抄完的經文,可別把它弄壞了——”玉照咬唇,不滿地望著他。

他與玉照並站著,這人高出她許多來,外頭夕陽西落,玉照覺得自己被他困在了他的影子裏。

趙玄居高臨下望著她,並沒留意玉照的那卷經文,卻還是說出了玉照最怕的那句話:“你抄錯了一處。”

玉照一本正經的糊弄起來:“嗯?是嗎?也不是錯,那個字其實也可以用,只不過用的人不多,恰巧你不知道而已。”

趙玄低頭笑了聲,低沉沙啞的似壓弦後的余音,玉照聽了只感覺被嘲笑了,頓時耳朵泛紅。

“錯了便從頭開始抄,既然誠心要抄便不可隨便糊弄。”趙玄給她重新拿過一張紙,平鋪到她面前。

玉照靜默了兩息,帶著些惱怒:“你又是誰?為何要管我?”

趙玄低頭看她:“你如今又不認識我了?”

“你......你......”

趙玄睥睨著她,緩聲道:“上次聽你胡言亂語,惹得我慌亂至今,小姑娘,你可知我說的是哪一次?”

玉照:“那日......那日你不是拒絕我了麽?我都不曾慌,你慌什麽?”

她說完一怔,猛地想起有一個詞叫心慌意亂。

便聽到道長接著往下說:“端午那日你醉了酒,還記得不曾——”

玉照臉色一僵,她看到那枚玉蟲兒就知道是他,還好奇道長怎麽跑去了明月樓那等地方,如今這般直白的聽他說出來,玉照只覺得面紅耳赤,支零破碎的酒後片段,她還能想起一些來,好像真的是自己哭著喊著,甚至......

她耳朵紅透了,阻止他:“別說了別說了!那日的事我都忘了!”

趙玄顯然是不信的:“你真的忘了?”

小姑娘孩子氣的不搭理他,氣鼓鼓的的重新抄起了經文。臉頰比往日鼓了一圈,趙玄這個角度看她,覺得她像那虎頭魚,能憋氣把自己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