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第2/4頁)

這時女使提了溫桶來,柳氏接過水端小心翼翼往腳盆裏添熱水,剛把金勝玉的腳重新放回盆內,外面辦事的岑嬤嬤便進來了。

岑嬤嬤到金勝玉跟前一納福,“夫人先前問周姨娘放良的事兒,已經打聽清楚了,說只要拿著文書和家主的名刺印章,上官衙改了戶貫就成。”

柳氏乍聽,不由一怔,心說這周氏原是忠武將軍府上的女使,特意弄到這府裏來勾郎主魂兒的,怎麽說放良就放良了?須知良妾和婢妾有天壤之別,本來那兩個也都是奴籍,大家還平起平坐,如今這麽一放良,周氏豈不是立時高出自己一等來了?

心下一時五味雜陳,只恨這金氏變著法兒地來作賤自己,手上也不由用力了些。

金勝玉皺了皺眉,嘴裏“哎喲”了聲,忽然把腳提起來,濺了柳氏滿身水,“這是哪裏又得罪了姨娘,拿我這腳當面團一樣地揉捏?”

柳氏嚇了一跳,顧不得濕了衣裳,忙接過女使遞來的巾帕包住了金勝玉的腳,訕笑道:“有兩個穴位最是解乏,我想讓女君試試來著……”

解乏?怕是想趁機泄憤吧!

金勝玉按捺住了脾氣,冷冷一哂,轉頭吩咐身邊女使:“把周氏的奴籍文書取來。”復又吩咐岑嬤嬤,“明日一早你就上衙門一趟,免得夜長夢多。今年上京局勢多番變動,誰知道戶籍令明年會不會重擬,還是趁早把事辦妥,回頭孩子落了地,說起來也好聽些。”

柳氏的腦子還停留在周氏放良的事上,眼睛也留意著女使取文書的方向,但聽見金勝玉的後半句話,人都呆住了,訝然問:“女君剛才說……周氏有喜了?”

金勝玉說是啊,“她兩個月沒來月事了,下半晌人忽然發暈,傳了郎中來請脈,說是已經懷上了。”

柳氏心頭打突,仍舊不敢相信,勉強笑道:“周氏和魏氏,不是上月才開臉升姨娘的嗎……”

金勝玉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她們一直在我跟前伺候是不假,可保不住侯爺只看不摸。”說罷又悵然,“男人啊,幾時也別信他們。我原也想讓他們守禮來著,可這種事,哪裏看得住!侯爺瞧著挺老實的樣子,可肚子裏花花腸子不少,你也是過來人,想必早就體會過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沖著她來的,柳氏兩下裏夾攻,人都有些發懵了。

是啊,放著年輕的大姑娘能看不能碰,心頭不得貓抓似的難受,早晚得想法子沾上手不可。金勝玉如今是痛快了,算什麽來什麽,柳氏只得幹笑著旁聽她們議論,直到金勝玉發話讓她回去,她才神思恍惚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立時便坐在榻上哭起來,只覺自己這輩子太不值了,先是在縣主的指縫中討生活,好不容易熬到縣主死了,如今又來了個金勝玉,附帶兩個小娘兒,一天一出地擠兌她,這樣的日子會長長久久地維持下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

雪畔還沒回自己的屋子,聽見她的嗚咽,從裏間走了出來。

這陣子她哭得太多了,仿佛已經稀松平常,雪畔皺了皺眉道:“阿娘看開些吧,又不是頭一回受她折辱,總哭、總哭……沒的哭瞎了,更稱了她們的意了。”

柳氏從帕子間擡起頭來,腥紅著一雙淚眼,啐道:“你懂什麽!你娘我什麽委屈沒受過,光是伺候洗腳,哪裏值得我來哭!我哭是因為你爹爹做的好事,原來魏氏和周氏在上房伺候的時候,他就和她們勾搭上了,如今周氏懷了孩子,金氏正張羅放她的良呢。”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雪畔也震住了,她吃驚不小,“爹爹都多大年紀了,還能生得出孩子來?”

結果招來柳氏一個白眼,“男人六十歲都能生,你爹爹才四十。”

年紀倒是其次,讓人不安的是另兩樣,雪畔道:“周氏原也是個奴籍,這就放了良,豈不是要爬到阿娘頭上去了?眼下覓哥兒是家裏獨苗,萬一周氏又生出個男孩兒來,金氏再抱過去當嫡子養,那咱們覓哥兒將來可怎麽辦?”

就是說啊,簡直隱患重重,令人絕望。

在柳氏母女看來,這是金氏過門迄今,家裏遇見的最大的難題。這個難題不能白放著不解決,沒有人想過如今江珩妻妾眾多,就算解決了這一個,也解決不了下一個。

雪畔因從小溺愛著長大,想法很是極端,咬著牙說:“金氏有了指望,更不會拿我們姐弟放在眼裏了。讓她留意親事都推三阻四,倘或周氏的孩子落了地,她再把孩子抱到自己院子裏養活,日日守著那個孩子,將來我們全得完蛋。”

所以最好是能維持現狀,侯府的子息全是柳氏所出,金勝玉得意一時,日後還是會落在他們手裏。雪畔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不諱言,甚至有些惡毒地說:“要是金氏一氣兒死了就好了,那兩個小娘兒原就是仗著她的勢,倘或她一倒,她們也成不了氣候。阿娘在侯府十幾年,根基比她們壯,到時候阿娘重新收回侯府大權,咱們照舊能過原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