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郎君。(第2/4頁)

惠存是個心裏存不住事的人,眼巴巴看看雲畔,欲言又止了好幾回,最後才問她:“阿嫂,你和我哥哥成婚,過得舒心嗎?”

雲畔明白過來,她是在為自己的親事發愁,婚前的這段時間最仿徨,須得給她鼓勵,便道:“你也瞧見了,我和公爺一應都很好。夫妻相處之道有許多種,有的相敬如賓,有的蜜裏調油,端看兩個人情分的深淺。我和公爺,都不是性子火熱的人,因此淡淡處著,我覺得很是舒心。”

惠存臉上流露出傷感來,拉她在廊亭裏坐下,嘆著氣道,“還是因為我哥哥脾氣好,更要緊一宗,是他房裏沒人,你們成婚後就是簡簡單單兩個,少了多少煩心事。我呢,昨日聽見一個消息……”

雲畔心頭打起鼓來,“什麽消息?”

她愈發顯得難過了,說起簡直要掉眼淚,支吾道:“那個和我定了親的人身邊……聽說有個很得寵的通房,跟了他好幾年,將來必定是要升作姨娘的。阿嫂想,他才多大年紀,通房就養了好幾年,別不是青梅竹馬因身份不便成婚,那我夾在中間,算怎麽回事。”

雲畔吃了一驚,“這件事母親知道嗎?”

惠存點點頭,“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只不敢在祖母面前提起。耿家提親的時候瞞得滴水不漏,如今禮都過完了,吉日也看定了,才透露出這個消息,我覺得自己受了蒙騙,心裏很不好受。”

雲畔也悵然,望著外面瀟瀟的藍天,不知應當怎麽開解她。

這種事,要說用心多險惡,倒也算不上,畢竟如今年月,男人養通房納小妾都是常事,就是有意隱瞞著,實在叫人惡心。可眼下禮都過定了,要是反悔,免不得傷筋動骨,便問她:“母親是什麽意思呢?”

惠存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母親說因這種事退親,只怕要招人笑話,就是換一家,誰又能保得住郎子不喝花酒不狎妓。倘或那只是個尋常的通房,我不該沒有容人的雅量,到底那些女孩兒也怪可憐的,與人做小不是她們自願的,不過是為了有口飯吃……可是阿嫂,我心裏就是不情願。”

雲畔忖了忖道:“要不然這樣,讓公爺幫著打聽打聽,究竟耿郎子和那個通房情分有多深。倘或當真得寵得厲害,那這件事就得仔細商議了,或是婚事暫緩,或是讓他們把人送走,總不好一嫁進門就去和底下人爭寵,那可成了什麽了!”

惠存聽她這樣說,頓時眼睛都亮起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說:“阿嫂,你也是這麽想的?不瞞你說,我心裏的想法不敢說出來,怕祖母和阿娘怪罪我,只好自己一個人憋屈著。現在好了,我有阿嫂懂我,我就不孤寂了,總算有了底氣。”

雲畔話雖是說了,其實也忐忑得很,畢竟是小姑子,和嫡親的妹妹又不一樣,自己原也是到人家府上過日子,小姑子的事至多是出出主意,不敢隨意定奪。

只是話因一時義氣出口了,卻也不後悔,拉著惠存道:“你要是想同母親說,自己一個人不敢,我可以陪著你一道去,替你壯壯膽。不過這事你暫且也別急,我找見機會和公爺提一提,先讓他打聽過再說。”

惠存道好,“阿嫂,我的事就托付你了,好歹放在心上,千萬不能忘了。”

雲畔又說了些安慰的話,說還有時間,犯不上急火攻心,讓她先回去歇著,自己返回續晝,一面安排鈔引的賣出買進,一面等著李臣簡散朝回來。

期間姚嬤嬤又進來回稟,說想法子搭上了以前在柳氏跟前伺候的婆子,輾轉打聽到一點潘嬤嬤和韋嬤嬤的消息。

“前兩日侯府內被金二娘子狠治了一回,往日那些跟在柳氏身後的婆子都和她劃清了界限,再也沒人給她保守秘密了。地動那日,柳氏確實往外送過人,據說是送到莊子上去了,但究竟是哪個莊子,卻不得而知。我們老頭子使了錢,想找出那個駕車的人,可惜柳氏也防著這一手,早就花錢把人打發出府了,因此盤問了半日,沒人說得清來龍去脈。”

雲畔坐在那裏仔細思量,“莊子……侯府的莊子有六七處,遠的近的相隔幾百裏,反正只要人沒被她害了,就能找回來。嬤嬤,你想法子派人往各個莊上跑一趟,尤其最遠的那一處在興元府,從這裏過去有五六百裏路,我料著,人興許是被送到那裏去了。”

姚嬤嬤說是,“我這就讓他們清點人手出發,就近的莊子,大約三五天便有消息傳回來了。”

雲畔點了點頭,“多給幾吊辛苦錢,長途跋涉怪熱的。”

姚嬤嬤應了,退到滴水下傳令去了。

雲畔崴在竹枕上,長出了一口氣,早前身邊伺候的人,被柳氏給弄得四散飄零,旁人倒算了,潘嬤嬤和韋嬤嬤必須找回來。阿娘去世一年多,和她有關的人和事務越來越少,再久一些,好像要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了。自己無能為力,只有盡量留住當年伺候她的老人,即便話語中偶而提一提她,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