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己的肉,還能貼到別人……(第3/3頁)

可這話又戳了雪畔的痛肋,她悶著頭嘟囔:“上回那事過後,咱們家背後受人譏笑,將來我和雨畔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再說找個體面的郎子……可著幽州和上京排算,哪裏還有比魏國公更體面的,難道還讓我嫁那些老王爺,嫁官家嗎!如今阿娘的奴籍文書沒找見,雲畔又好端端的,爹爹一時半刻沒法子扶正阿娘,我和雨畔、覓兒頂著這庶出的名頭,不知要頂到什麽時候。”

柳氏被她堵住了口,半晌恨道:“我步步算計都是為了你們,如今你倒來怪你娘?這雲畔也沒什麽可得意的,原本這門親事是舒國公嫡女的,人家病了才叫她撿了漏,她嫁到公府上,就如個填房一般,只怕家主也不拿她當回事。想那些公侯人家,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魏國公還能守著她一個?將來遇見個利害的,也像她娘一樣的了局,我瞧未必是壞事。”

雪畔聽得眼珠子亂翻,“阿娘就別拿這個來寬自己的懷了,再壞人家也是正經三媒六聘迎進門的公爵夫人,阿娘算計了一輩子,還不是個姨娘!”

柳氏被自己的女兒氣得不輕,揚起手來就要打她,“雲畔沒來糟踐我,你倒來糟踐我!”

可巴掌還沒來及得扇下去,就聽院子裏仆婦回稟,說郎主已經到門上了。

柳氏忙晚起畫帛,在鏡前照了照,一面瞪了雪畔一眼,讓她管住自己的嘴,一面堆起笑臉往前院去了。

江珩進門,臉上神色不佳,不用說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柳氏笑著向他納了個福,“給郎主道喜。”

江珩瞥了她一眼,“你都聽說了?”

柳氏道是,“外頭都傳開了,說咱們家小娘子許了魏國公府。這可是揚眉吐氣的好事兒,也叫東昌郡公家瞧瞧,他家瞎了眼攀交大資家,咱們小娘子如今配的郎子,擡起腳比他家的門楣還高,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江珩在交椅裏坐了下來,小幾上放著茶具,窗外的風吹進來,茶筅在竹筒裏滴溜溜地轉動,愈發讓人心浮氣躁。

他調開視線,狠狠長出了一口氣,“可不是,親事是門兒好親事,可全不與我相幹。這事有人來知會過我半句嗎,我是巳巳的父親,我還活著呢!如今可好,全當我死了,女兒要出嫁,我還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消息,我在那些人眼裏,已然成了笑柄了。”

柳氏臉上的神色暗下來,想了想道:“娘子總得從開國侯府出門,這裏可是她的娘家。縱是前頭有什麽誤會,父女之間能有什麽隔夜仇,郎主好歹要接娘子回來。咱們大肆操辦一回,風風光光送娘子出門,一則叫外人瞧瞧家中和睦,好讓謠言不攻自破,二則也沖沖喜,自上年女君走後,家裏一向愁雲慘霧,這回借著喜事,也送走這黴運啊。”

江珩摸著腦門說:“我知道你的意思,雲畔給了魏國公府,將來雪畔和雨畔的婚事也有了幫襯。可如今那孩子烏眼雞似的對我,加上向君劼夫婦煽風點火,她哪裏肯跟我回來。”

“萬事總要講禮數,小娘子是郎主嫡親的女兒,是女君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的肉,還能貼到別人身上去不成!”柳氏說罷頓下來,抹著淚道,“我曉得,小娘子並不怪罪郎主,她心裏怨恨的是我。只怪我糊塗,誤聽了女使的話,倘或再周全些,打發人上外頭轉轉,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江珩看了她一眼,她哭哭啼啼,讓他煩悶得很。有時候也不免心生怨怪,當初縣主在時,哪裏來那麽多的煩心事,他高枕無憂便有了風花雪月的閑暇,在她身上使盡了男人的體貼溫柔。

後來縣主一走,換她當家,不得不承認,高門貴女和瓦市的賣酒女之間,確實存在雲泥之別。這個家讓她當的,表面尚能維持,暗裏口碑盡毀。就拿上回賑災捐獻的銀兩來說吧,要不是受她鼓動,自己不會只帶五十兩,受了曹木青戲弄也拿不出現錢來填還,得了個吝嗇不仁的名聲。

果真妻賢夫禍少,才一年光景,就逐漸應驗了。唉,也是沒辦法,好歹她給他生了三個兒女,眼界雖窄了些,沒有功勞卻有苦勞。

柳氏也不傻,見他木著臉不說話,心裏有些生怯,便道:“要不,我上舒國公府去一趟,給小娘子賠罪,請她回來?”

江珩擡了擡眼皮,“你去?”

柳氏頷首道:“我平日和小娘子還算親厚,就是為了那一樁,也罪不至死。”說罷委屈地嘆了口氣,“郎主知道做庶母的難處,平日就算掏心挖肺,只要有一處錯漏,就能叫人記恨一輩子。可我再三思量,為了郎主,也為了小娘子日後的名聲,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一趟的好。舒國公夫人好歹是名門之後,總不會下郎主的面子,再說我是誠心上門和小娘子認錯的,公爵夫人也不好把我打將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