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向竹芬。(第2/3頁)

雲畔紅了眼眶,低頭說:“好在我有姨母,縱是自己家裏沒了容身之處,還有姨母疼我。”

可一旁的姚嬤嬤卻打趣:“夫人錯了,就是認作女兒,也終有嫁出去的一天。要想長久把雲娘子留在府裏,唯有配了咱們公子,橫豎外頭表兄妹做親的多了去了,放在咱們家,也是一樁美談。”

雲畔先前的感動,被姚嬤嬤這幾句話生生嚇了回去。她難堪不已,結結巴巴道:“嬤嬤快別……別說笑,大哥哥是自己家裏哥哥,我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

姚嬤嬤是明夫人的陪嫁嬤嬤,倘或不是事先得知了明夫人的意思,也不敢隨口這麽說。

明夫人見雲畔驚愕的樣子,含笑道:“嬤嬤和你鬧著玩呢,你別當真。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和你哥哥打了這半天交道,瞧你哥哥人品怎麽樣?”

要說向序的人品,想必是沒有什麽挑揀的。日久見人心這句話固然不錯,但行止是否端正,有時候只消一個眼神就能甄別。

然而有了姚嬤嬤打前站,反倒讓她不便評價了,斟酌了一下說很好,“大哥哥很照顧我。我阿娘只生了我一個,我很羨慕梅表姐,有這樣一位至親的哥哥。”

既是至親的哥哥,可見確實沒有別的意思,明夫人是聰明人,聽見便會意了,不過有意無意地向她說起,“你姨丈是武將出身,多年征戰落了一身病,並不願意讓你哥哥入軍中歷練。合序又喜歡讀書,現如今在國子監謀個差事,等再過上一年半載必要入朝為官的……”見雲畔茫然看著自己,忽然覺得荒唐起來,失笑道,“罷了罷了,說這些做什麽!你從外頭回來,連口氣都沒喘上,陪你姐姐鬧了這半天,想必累壞了,快回去歇著吧。她先前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等她刹了性子,我再狠狠教訓她。”

雲畔道是,斂裙肅了肅,從上房退了出來。

眼見女使扶著她向院門上走去,明夫人望著她的背影喃喃:“聽她的話頭兒,似乎對序哥兒沒那個意思。”

姚嬤嬤掖著手道:“女孩子家面嫩,況且又是候府千金,縱是江侯糊塗些,她自小受縣主教導,自然守禮得很。”

明夫人一手搭在矮幾上,大有看穿了紅塵的味道,喃喃說:“頭幾年我確實想著替兒女覓一門好親事,不說日後有助益,就是保得富貴不散,也就足了。可你瞧這事兒被梅芬鬧的,爭如要拿她下油鍋似的,雖攀了這樣的門戶卻沒法交代,也是愁煞人。我才剛細想過,郎主的爵位於外姓來說算是做到頭了,序哥兒要入仕,也犯不上求別人幫襯,自己家裏略走動走動,沒有不成的。將來還是由他挑個自己喜歡的吧,一個梅芬已經讓我愁出白頭發來了,再加上一個序哥兒,我還活不活了!”

再說開國侯府的門第實則不低,嫡女也是百家求的。剛才在滋蘭苑,看向序盯著雲畔身後的垂簾直愣神,明夫人就瞧出端倪來了。自己心裏也有了成算,江珩再混賬,總不見得舍棄親生女兒。來日雲畔回去,前腳走後腳就下定,在家略呆幾天立刻迎回公爵府來,一則免於她再受腌臜氣,二則名正言順得個可心的孩子,多好!

只是明夫人這個想法未及和舒國公說,舒國公得知侯府辦了喪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天上朝晤對了幽州的災情,散朝後眾臣從大慶殿退出來,穿過寬綽的中路直出宜德門,舒國公邁著八字步走在後頭,江珩就走在前面不遠處。

其實今天一直憋著,想瞧瞧江珩會不會主動告知雲畔的“死訊”,誰知等了半晌,等到將要各自登車,也沒等來江珩的一句交代。

戰場上征戰過的人,眼睛裏頭不揉沙子,舒國公終於忍不住了,一句聲如洪鐘的“江侯留步”,引得眾多同僚紛紛側目張望。

江珩自然也嗅出了火藥味,他回身望向舒國公,拱起手作了一揖,“鏡清兄,不知有何吩咐?”

舒國公皮笑肉不笑地踱到跟前,“聽說玉藻兄府上前幾日辦了喪儀,怎麽不知會咱們一聲,好歹親戚一場嘛。”見江珩臉上訕訕,又長嘆了一聲,”這回的天災,叫多少人家遭了難啊,沒想到貴府上也……不知罹難的是哪一位啊?如此從簡,想必是如夫人。哎呀,上年縣主辭世,今年又送走一位,府上接連損失人口,實在令人痛心啊。”

向君劼是什麽人,江珩哪能不知道,他平時從不愛過問那些瑣碎,今天陰陽怪氣說了這一大套,看來是有所耳聞了。

江珩不免一陣惆悵,說起巳巳他就傷心,但這是家事,外人沒有責問的權力,便振作起精神道:“我正要告知鏡清兄呢,上回地動……遇難的是長女巳巳。原本我是打算派人上貴府報喪的,可正如鏡清兄所言,上年縣主病故,今年巳巳又出了事,我也擔心長姐過於悲痛,傷了身子,因此把消息瞞了下來。”